第4章 化整为零的粮食

在周波带人离去之后，刘稷指挥着剩下的人，收缴武器，打扫战场。

杜知这货贼寇，总计一百六十余人。

死伤有四十人左右，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些浑水摸鱼跑掉的。

但这都是次要的，也就无所谓了。

刁应把记好的军功拿到了刘稷的面前，脸上还带着自得的笑意。

刘稷拿过来一看，直接懵了。

上面画的全是竖条，还有一堆大小不一的圆圈。

二话不说，刘稷抬手就是一巴掌，“狗东西，这就是你给我记的军功？”

“啊……是啊，公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刁应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事儿办的这么漂亮，怎么还要挨打。

“来来来，你告诉我，这些军功都是谁的？”刘稷问道。

刁应瞥了一眼，说道：“公子，这个最小的圈呢，就是周波大哥，他杀了九个人。然后这个圈里面有一点的，是李虎大哥，他比周波大哥少两个人，所以是七条竖。……”

看着刁应在面前说的口若悬河，刘稷心中万马奔腾，只有俩字可以总结：卧了个槽！

也是真的牛皮！

就这样，竟然也能认得出。

这上面列了足有五十多人，他怎么记住的？

“去，给我找个识字的来，你被免职了！”刘稷咬着牙说道。

让刁应这小子记军功，那就不是在记军功，那尼玛是在写天书。

这玩意除了他自己认识，其他还有谁能看的出来？

就在这时，明亮的火把之下，贼寇中忽然有一人战战兢兢的举起了胳膊。

“公子，小人……小人识字。”

“把他带过来。”刘稷看了一眼那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家伙，对刁应吩咐道。

很快，那人就被带到了跟前，“小人邬佺，见过公子。”

“你识字？”刘稷打量着这名眼窝深陷的中年人，问道。

邬佺弯腰下拜，说道：“小人以前是当私学先生的，后来，难以维持生计，被杜知抢了之后，就在山上给杜知记记东西，算是个主簿之职吧。”

没想到，还是一个先生。

“那你就先做个长史吧。”刘稷说道。

就他手下这些人，很尴尬，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

读书人，在这个时候的重要性，真的很重要。

邬佺瞬间如蒙大赦，连忙谢过。

这圣贤书没卖给帝王家，倒是再度把自己的小命卖了下来，也算机缘。

安排完这件事情，刘稷又吩咐道：“李虎，按照我招你们的条件，把这些俘虏挑选一下，剩下的就让他们走吧。一群一见刀兵，就软成王八的混蛋，还当个屁的贼寇，丢人现眼。”

李虎此战的军功，仅次于周波。

所以他就是另外一屯的屯将了，拿军功说话，其他人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喏！”李虎兴冲冲的应了一声。

在周波被任命之后，李虎就一直怀揣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等着他的任命。

像是新媳妇熬婆婆一般的等待……

在李虎挑人的时候，刘稷按照邬佺重新整理过的军功簿，任命了所有的什长、伍长。

就此，刘稷这支新军的班底，算是有了雏形。

自伍长到屯将、斥候队队长，以及长史，算是都有了。

刘稷不想做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也没想着把这支军队带成什么样子。

他的目的简单而明确，他在自己不想死的基础上，想把便宜老爹从山贼的屠刀下救下来。

所以这支乌合之众，该有的样子还都得有。

不然就像杜知这货贼寇一般，方一冲锋，就一个个刀一扔往地上一趴。

玛德，那还干什么事。

这跟他那便宜老爹跑到陈仓找死，好像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周波带人推着几辆车回来了。

“公子，这帮贼寇有点穷。”周波到了刘稷的面前交差，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刘稷看了一眼那些装满粮食的大车，轻笑了一声。

有粮的贼寇，应该不算穷了。

真正穷的贼寇，可不会有粮食，他们在啃树皮，食野草。

“拿出一车粮食，分给这些要遣散的战俘。一帮软蛋，别没被我们弄死，却给饿死了。”刘稷吩咐道。

这帮人里面，确实有真正的贼人，但大多都是活不下去，才上山的。

对于刘稷这个决定，周波就很不理解。

他们好不容易才抢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反过来还要发给他们。

刘稷一眼就看出了周波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周波一怔，其实他还是不太懂，但还是按照刘稷的吩咐照办了。

一车的粮食，其实并不多，那些人每个人分到手里不过半钧左右，不到十斤。

这一战，刘稷得粮五百石左右，钱百贯，刀枪数把。

李虎的兵士筛选也结束了，一百余人中，他总共挑选出了三十六人。

他是严格按照刘稷的条件执行，几乎是四取一的地步。

战后的所有事情就此算是结束了，但刘稷此时却面临这一个难题。

也就是对于这个贼首杜知的处置问题。

他定睛看着杜知已过了半晌，但却并没有想出一个结果。

于是，刘稷把这个问题转手抛给了杜知，“你说我是应该杀了你呢？还是放了你？”

斩杀贼首，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

但对于他刚刚吸纳进新军中的那三十六个人而言，有时候却会起到反作用。

杜知面对着刘稷冷峻的眼神，承受了这辈子最大的压力。

此刻乍然间听到这句话，更是如遭雷击，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刘稷的面前，磕头如捣蒜。

“公子，求您绕我一命，让小的为您执马坠凳，征战沙场，小人还是有用的。”杜知背负着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说道。

“我倒是相信你是有用的，能积攒这样一份家业的贼寇，应该是有点本事的。”刘稷说道。

“这是，小人……原本的家财。”杜知小心的纠正道。

啥？

这个答案来的让刘稷相当的意外，“狗贼，你散家财当贼寇？”

杜知一脸委屈的抬起头来，说道：“公子，这不是被人抢的实在不行了嘛，小人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们把我当肥羊宰，那我就散家财，把他们当肥羊宰。”

“嗬，可以，难怪你这些手下拿的兵器比我的还要好。”刘稷说道。

这个令他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总算是得到答案了。

原来这狗贼，本身就是豪绅。

“你的小命暂时可以留着，若无军功傍身，杀！”刘稷冷眼瞥了一眼杜知，喝道。

这突然的变脸，把杜知的小心脏差点吓破了。

但好歹算是留下了一条小命，也让杜知暗中悄悄的松了口气。

斥候忽然前来汇报，刘隽所部已经出发了。

“埋锅造饭！”刘稷吩咐了一声，同时命人加急赶制一批双肩包。

这些壮汉，一个个瞬间成了绣娘。

他们按照刘稷画出来的样式，用多余的衣衫、杜知那收缴来的麻布，缝制双肩包。

推着这些马车行军，很耽误行军速度。

所以携带方便的双肩包应运而生，只是条件有限，很粗糙。

在大家都忙活着的时候，刘稷带着周波和刁应，徒步上了山岗，看着刘隽的车队，缓慢绕出了山腰。

他现在算是知道他这位便宜父亲，为什么会被鞠胜给劫了道了。

昨天夜里的战斗，虽然是小规模的。

但人嘶马鸣的动静也不小，仅仅只是隔着一道山梁，父亲大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发觉。

就这，能不出事吗？

当这太平年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