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悲剧的命运

皇甫嵩满目疑云，心想这刘隽此人只不过是个软骨头书生，怎地面对如此场景，却处变不惊，淡然应之？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现在往这边开拔的是阎忠的部队？

其实，刘隽此刻也是腹诽不定，内心有些彷徨的偷眼瞥着皇甫嵩。

监牢那边逃出的死囚不知所踪，难不成他已经清楚了我儿刘稷做的那些丑事？

老子在前面挨打，儿子跟后面装比。

这算什么事嘛！

难怪这老小子刚才对自己那么友好，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在远处那条蜿蜒火龙延绵快到陈仓城下的时候，楼上的这两名老者不约而同手拄城头高喊。

“快开城门！吾爱将到了。”

“速开城门，那是我儿！”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愣住了。

他们这才明白，这其中好像盘根错节还有些误会，场面一度尴尬。

城门大开后，皇甫嵩率先甩袖走下城头：“贤弟，阎忠何时成了你儿？”

刘隽到底是读书人，这会已经将其中错杂的关系捋顺了，道：“左将军有所不知，卑职犬子也到了此间，正欲投奔您麾下护卫陈仓。”

皇甫嵩脚底顿了一秒，然后就当刘隽放了个屁似的捂住鼻子，越发走的快了。

不是他看不起刘隽这样的文人，是打心眼里起就没看起过。

一个运粮一千，自损八百的县令，也就是心意可嘉。

要不然，早就是刀下之鬼了，哪容得下他现在这般神气。

兵怂怂一个，爹怂怂一窝。

他实在想不出刘隽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条件，竟然能让刘隽优越感爆棚到这种地步。

快要走到城楼底的时候，他扬起脖子打了个哈欠，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人！属下已在陈仓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天一亮，咱们就可以抓人。”

一位身穿甲胄的军卒弯腰九十度，双手抱着一把大刀复命道。

皇甫嵩替他正了正帽子，苦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后还是叫将军吧！还有，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能劝降就劝降，实在不能，便......”

那军卒眼神翻转两下，脸上也腾的升起一股邪气：“属下明白。”

熙熙攘攘的军队举着火把从皇甫嵩身边掠过，黑幕中，一个个显得人高马大，直将皇甫嵩相形见绌映衬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

“将军！末将阎忠见过左将军。”

皇甫嵩微微点头，甚是开心：“一路辛苦，府上已经杀鸡宰羊等候，咱们这便去吧。”

抬头却见在阎忠身后还立着两名军卒模样的人，虽然看不太清容貌，但大致能分辨出左边一人应该是刘隽的部下，好像是叫个张绣什么。

至于右边这个脸上连毛都没长齐全的少年，倒是面生的紧。

“末将来为您介绍！”

阎忠兴冲冲转身，指着张绣道：“这位是张济张将军的侄子，刘隽大人最得意的助手，张绣。”

这话说的张绣脸疼，一长串的介绍词，整的自己像是个靠达官显贵们上位的娘们。

皇甫嵩点头：“我们认识的！张将军不是要出城剿匪的嘛，怎么......”

言语中甚是冷漠，略带点质问的意思。

阎忠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便让皇甫嵩边走边说。

总不能人家刚来就被开罪了吧？

皇甫嵩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年轻人，然后继续往前走，“你就是刘隽的爱子？”

不待刘稷回话，刘隽便上前皮笑肉不笑说道，“正是犬子！这次不但他自己来，而且还拉起了一支不下于两千人的队伍。”

皇甫嵩苦笑：“就是那帮差点被本将军下令灭掉的流寇？”

流寇，也就是流民、草寇。

听皇甫嵩出言不逊，刘稷登时上马暴喝一声，冲在了最前面，扬长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被蒙上了一层寒霜。

张绣的住处，现在满屋子的人。

刘隽一袭青衫直绕着儿子打转，“儿啊，以后切不可这样无礼，人家好歹是左将军，为父我就是一县令，好在人家度量大不跟你计较。若是翻了脸，为父如何才能救得下你。听为父的话，速速换了衣裳，咱们同去赴宴顺便赔个不是。”

“不去不去！要去你去。”

刘稷很是反感地离开老父，站在窗户底下赌气。

张绣见状，低声咳嗽道：“大人，要不咱们就随了少爷的意思，即便少爷去了，也不一定就会是好事。”

刘隽冷哼一声，夺门而出。

等他们离开后，李虎这才围了过来，道：“公子，怎么不见周波？”

刘稷便将自己之前与周波的约定说了，索性现在天色尚早，不急于一时联系他，反而让他担心的是囚牢里的那些死囚。

刚才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起过，他们虽然逃出了囚牢，但还在陈仓城内四处躲藏，天亮之后就会有人动手搜捕他们。

这要是束手就擒也就罢了，万一反抗起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韩九龄像是看出了刘稷的心思，重新获得手脚自由的他略有不习惯地下床，道：“公子可是在担心那帮人的安危？”

刘稷毫不掩饰点头道：“皇甫嵩忠诚仁爱有余，却不懂人情，咱们这等山野宵小之辈很难与他共处长久。以后大家明面是团结一致，但背地里有便宜不占，当心我揍他！”

韩九龄苦笑着披上衣衫，望着刘稷最近任命的几个屯将，略加赞赏道：“蛮精神的！”

当刘稷问及韩九龄的经历时，他却故意推诿：“公子若是要从官军手下夺来那近百人，我倒是有个主意。”

就在这时，外面的报晓鸡先后打鸣了。

刘稷示意韩九龄先不要说出计划，道：“李虎，你和这几位屯将各自归建，切不可惹是生非，能睡大觉就绝不出门溜达。”

天晓时分，刘稷和张九龄并肩离开这座临时府邸。

大街上来来回回总有窜动的官军身影，饶是两人现在已经换了身份，但看着这些为了立功毫无人性的家伙还是有些惧意，不禁加紧了步伐。

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加速前行也是韩九龄提出的建议之一。

“前面那两个小子，站住！”

走不多时，身后忽然有人喝道：“哪个营的，可有出行通令？”

为防止成仓混入韩遂的细作，皇甫嵩下令每隔半天就换一次通行口令。

刘稷刚从牢里出来不久，怎么会知道这些，当即反将一军，“混账，左将军府上没有酒了，我二人奉命弄些酒下菜，你敢延误时机？左将军刚换了新的口令，我倒想问问你口令是什么。”

那人冷哼道：“我杨雄陪同左将军多少时日了，还能被你唬住？听好了，这次白天的口令是......鹅、鹅、鹅。你们可知道下句？”

刘稷不假思索答道：“曲项向天歌！”

铿锵！

腰刀出鞘。

“把这两个贼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