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为天命

“唔……”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自己三魂归了位，但脑海中还是有着强烈的眩晕感，那感觉就仿佛一个人乘着独木舟，飘荡在正经历暴风雨的海面上一样。阵阵吐意涌了上来，我下意识便抓住床边，朝地面上不停的吐着，直到腹中吐得一干二净，口中满是苦涩之味时才勉强停了下来。

我刚吐完，一杯带着香甜气息的温水便递到嘴边，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接过杯子，气都不换一口，便大口大口地将杯中的温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蜂蜜水，味道不错，很甜。

我心里想着，随即将杯子放在地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刚刚给我递水的母亲问道：“妈，我怎么了？”

“脱力。”妈妈还没有说话，不远处便传来了爷爷冷冰冰的声音，“打你记事开始，我便教导你要顺应天命，切莫倒施逆行。可你倒好，偏要违背天意，将你那一身本领用在旁人身上。此番是你运气不错，报应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是再有下次……”

爷爷的话说到一半，我的脸色却已经变得冰冷无比。

猛地一拍床边的木板，我打断了爷爷，然后声色凛然地质问道：“爷爷，乾儿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爷爷显然对我的态度感到不满，声音比起平日教我方术时更加严厉了几分，“荀乾，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听到爷爷的话，我嘴角抬了抬，露出了一抹嘲笑道：“是您，可也正是因为您，我才和母亲分离了这么多年。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可您却故意将那咒物交给母亲，让她佩戴，还不许我出手相救。既然如此，那乾儿也问问您，您当初那一卦到底卜出了什么，为何我一定要遭这些旁人一辈子都不需要经历的大难！”

“好你个臭小子，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敢跟爷爷顶嘴了！？”爷爷气的直吹胡子，手中的拐杖也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道。

“对不起，爷爷。”我从床上走了下来，摸索着穿好鞋子，随后对他拱了拱手道，“若您抚养我长大，只是为了让我坐那老天爷的刍狗，请恕乾儿不敢妄从。”

言罢，我便气呼呼地朝屋外走去，母亲上前拦我，但我却抓住她的手放在一旁，依旧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爷爷的房间。

“阿秀，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爷爷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

本以为，接下来爷爷定会对母亲进行一番说教，可他之后说出的话，若是我在场，定会令我错愕不已：“我就说过，乾儿一定不是那种甘愿顺应天命的人。”

“爸，果然如您所料。”母亲也附和道，“乾儿这孩子，比他爸强多了。”

“那当然！”爷爷笑呵呵地抚了抚白花花的胡须道，“他毕竟是我荀子川的孙子！”

母亲闻言，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心中想着：难道自家丈夫就不是您老人家亲生的儿子了？

但这话，胆小的母亲可不敢说与爷爷听，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问道：“爸，之后该怎么做？”

“那一卦，也过去十数年了。”爷爷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对母亲低声说道，“当初，卦象中带着一丝艮卦气息，似乎在指引着乾儿往东北去。而我推测出那人的方位也在东北，应当是双星映月、双龙戏珠的趋势。可一山不容二虎，无论是双星还是双龙，最终也只有一个能够存留下来，至于另一个，就注定要被毁灭。”

听到这话，母亲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焦急地对爷爷问道：“那乾儿他……”

“乾儿的命途，我也推算不出。”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的一生，共能卜五百一十二卦，其中五百一十卦我用在了旁人身上，只为了能够给乾儿铺一条坦荡的大路。只可惜，我没想到那怨灵之力竟如此强大，如今乾儿的命途仍旧如夜入海港，一片迷雾，压根无法探清。”

母亲听后，更是急得满地打转，同时对爷爷问道：“那该怎么办呀？要是乾儿出了什么事的话……”

“阿秀，你先莫要焦虑。”爷爷撑着拐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随后双眼紧盯着不远处墙上的一幅水墨画道，“我推算出那恶灵曾一分为二，其一在东北占地为王，修炼千百年，估计不消多久便成了气候。到那时，就是咱们荀家遭殃的日子。”

言罢，爷爷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而另一半，则在东南一带，只要乾儿能够和这一半的命途纠缠在一起，想必一定可以找到打破命运枷锁的办法。”

“可是，乾儿还只是个孩子，他真的能……”妈妈有些不信道。

但话说了一半，爷爷便打断了她的话：“乾儿虽是我荀家的后代，但却偏偏和荀家的其他人不同，对于命途从不笃信，方才的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你是乾儿的母亲，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你最了解。”

在爷爷的安抚下，母亲总算是静下心来，不再像方才那么迷茫了。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母亲在爷爷的吩咐下将我叫了回去。而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也意识道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不合适，便打算和爷爷好好道个歉。

和母亲一起返回爷爷的卧室，刚一进门，我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爷爷的方向道：“爷爷，对不起，方才乾儿孟浪了。”

此时，爷爷已经做到了平日打坐的蒲团上，房间里满是檀香的味道，怡然幽静，令人心旷神怡。

“无妨。”爷爷似乎并不在意我之前的态度，只是轻轻在蒲团边上拍了拍，示意我到他身旁去听话。

我来到爷爷身边跪下，等待爷爷发话。可他却许久没有出声，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似的，正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声音虽然微不可闻，但对于耳力过人的我却足以听清。

“爷爷，您昨天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什么事情？”无奈之下，等了许久的我只好恭敬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