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到隋阳

稍微有些犹豫，爷爷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询问，而是用手撑着地面，费力地站了起来，然后抓着一旁的拐杖，颤巍巍地朝我走来。

这一刻，我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下意识便怯懦地朝后退了一步。

但母亲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异常，她伸手推了推我的后背，然后轻声对我说道：“乾儿，别忘了，你永远是咱们荀家的人。”

我如五雷轰顶一般，不顾爷爷曾吩咐过我不得随意动用方术，右手五指立刻飞速掐算着接下来的命途。

注意到了这一幕的爷爷也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乾儿，从此以后，你不得再返回荀家，也不得再与荀家有任何瓜葛。除非，你找到了甲壬丁乙。”待我推算完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境遇后，爷爷才缓缓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着爷爷学了这么久的方术，我早已深谙天命不可违这句话的厚重。方才救母，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正如爷爷所说，我运气不错，否则能否活命都不得而知。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顺应天意吧。

正暗叹着命途多舛，爷爷又交给我一张银行卡，告诉我卡里有五万块钱。而这笔钱，就是我离家之后的生活费。

“钱花光了，可以去赚，但只能出苦力，不得动用方术。”待我收起银行卡，爷爷忽然冷声冷语地对我叮嘱道，“若为自保，使些手段倒是无妨，但绝不可伤人，更不能害命。这个命，不仅仅指人。”

我点了点头，正要答应，爷爷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再次开口对我说道：“切记，推演预测之术绝不可用！除非……”

“除非遇到甲壬丁乙。”我接过话茬道，“爷爷，这番话您已经与我说了十万遍了。”

“没错，除非遇到甲壬丁乙。”爷爷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解释，“孩子，不要怪爷爷，这是你的命，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此时的我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心态也逐渐变得平稳下来。

临走前，爷爷还交给我一个经筒，他说这里面的东西，要等我见到甲壬丁乙时才能打开。我不知道这个甲壬丁乙到底有什么重要，但既然爷爷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照做。

跟爷爷和母亲二人告别之后，父亲便开车将我送到火车站。

一路上，我们父子二人一句话都没说，但我却能够察觉到父亲的呼吸明显十分急促，显然对于我的离开也充满了担忧。

上火车前，父亲亲手为我戴上一副墨镜，并告诉我此行的目的地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隋阳。

他说在那边会有一位曾经受过爷爷帮助的人接应并为我提供食宿，我只知道那人姓朱，其余信息一概不知。

就这样，我离开了生活了十六年的海城，来到了并不熟悉的隋阳市。

当火车停靠在隋阳站，我拎着并不沉重的行李，随着人群走出站台，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视力是多么的悲惨。

我曾以为自己能够不依靠视力在家里生活，便也同样可以在其他地方适应，但这显然是大错特错的。

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四面八方穿行，声音涌入我的耳中，使我压根无法区分方向。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不同的味道，有食物的香气，也有一些污秽的味道。

这些东西夹杂在一起，令我头昏脑涨，不得不放弃使用听觉和嗅觉，进而改为伸出空着的左手，打算用触觉来帮我继续前进。

可刚走了没几步，我掌心忽然抓到了一处无法言喻的柔软，感觉有些像母亲的怀抱似的，令人有些欲罢不能。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但下一秒，我左脸就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耳边也响起了一个好听但却饱含怒意的少女的吼声：“你神经病啊！臭流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松开手，朝面前的少女解释道，“我眼睛看不见。”

“装什么瞎子呀！”少女似乎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她二话不说就摘下我脸上的墨镜。

摘下我的墨镜后，才注意到墨镜后还有着数层纱布，紧紧地裹住我的双眼，登时便楞在原地，似乎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怨气的成熟女人声音从一旁传来：“玥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跟这位哥哥道歉！”

话音落下，她又从被称为玥儿的少女手中一把夺过我的墨镜，然后抓住我的左手，将墨镜放在我掌心道：“对不起，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生气。”

“该道歉的是我。”我接过墨镜戴好，语气诚恳地对两人说道，“方才是我先抓了她肚子上的赘肉，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听到我这番话，玥儿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腾地火冒三丈，随后抬手朝我狠狠推了过来，同时怒吼道：“臭瞎子，你是不是想死！”

“玥儿，助手！”少妇见状，急忙出言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被玥儿狠狠推倒在地，手中的行李也摔在地上，经筒从包里滑了出来。

见到经筒，少妇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便将经筒捡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摩挲了一番，随后在我身边蹲下，低声问道：“小先生，你是不是姓荀？”

“您怎么知道？”我疑惑地问道。

少妇见我承认，激动地抓着我的手，帮我把掌心沾着的灰尘拍掉，随后将我拉了起来道：“荀先生，我叫朱秀，曾经受过荀老先生的帮助，这一次，他便是托我照顾你的生活。”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随后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父亲只告诉我您姓朱，却未曾告诉我您是位女性。”

“没关系，没关系。”朱秀摇了摇头，然后急忙拉过仍旧一脸不约的玥儿道，“荀先生，这位是我女儿吴玥，方才的事都是误会，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言罢，她又对着女儿说道：“玥儿，这位就是妈妈跟你说荀乾哥哥，以后他就跟咱们住在一起。”

吴玥一听，顿时焦急地出言拒绝：“妈，这可不行！我才不要跟这个臭流氓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