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鱼困于渊

瞬息之间，那恶灵锁定了吴玥的位置。

一股刺鼻的恶臭气味从她身前的男人口中飘出，熏得我不禁皱着眉头，急忙默念了几遍清心诀，这才勉强能够忍受。

速度比我稍慢些的朱秀此时也跟了上来，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一团黑色雾气，声音颤抖地对我喊道：“荀乾，那团黑色的……”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急忙一把将她扯到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随后低声说道：“别说话，那东西能听到你的声音。”

话音落下，我感受到她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右手，随后示意她到一旁等着。朱秀也心知眼前的情况自己帮不上半点忙，只好默默倒退着离开小巷，在外面等待着，但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这边。

不远处，被恶灵盯上的吴玥已经吓瘫了，她坐在满是污物的地上，双腿不住地抽搐着，似乎想要挪动，却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我循着恶灵特有的恶臭气味，缓缓朝那边走去，同时伸出双手，对那恶灵说道：“上有天，下有地，中间一方是正气。正气升，浊气沉，你若是迷了路，我愿做那引路人。”

这是我族方术对付恶灵时的引路口诀，意思是告诉恶灵，你依然已非我类，就应当去那该去的地方。若是跟丢了去那边的引路人，我可以帮你做法引路。

类似的口诀有很多，几乎每一家方术士用的都不一样，但其中的目的却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警告恶灵不要继续作恶，否则就不客气了。

一般来说，对于道行不高，还带着一丝人性的恶灵来说，这段口诀足以让其冷静下来。可面前这只盯上了吴玥的恶灵显然不是个善茬，它听到我的口诀后，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散发出了更加浓郁的恶臭气味，似乎比起刚才还要更胸闷几分。

不同的恶灵和妖魔都会散发出不同的味道，比如之前的水妖，身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散发出鱼虾腐烂的腥臭味。而眼前这只的味道，更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显然这恶灵乃是一个枉死的人所化。

不顾我的劝阻，那恶灵忽然出手，朝我所在的位置猛地突出一口腐臭的气息。察觉到这事的我急忙一个懒驴打滚，这才看看避开，否则定要中了那气息中的尸毒。

见我躲开，恶灵如胜利者似的在半空中欢呼雀跃，随后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再一次朝着小巷角落里瘫倒在地的吴玥飘去。

察觉到情况不对，我急忙站定身子，双手在胸前连捏了几个法印。随着法印捏完，一道道炫目的雷光聚集在我掌心，一层叠着一层，足足五层之多。

这边是我家的绝技之一，唤为叠雷诀。叠雷诀最多可叠九九八十一层，所需要的内功也非一日之寒可以练就。以我目前的能力，最多可以叠上七层。

之所以不叠七层，而是叠了五层，我一是考虑时间不够，来不及再继续捏法印了。毕竟叠雷诀的法印一层难过一层，所消耗的时间也是成倍增长。二来，也担心叠雷诀威力过大，会伤害到不远处的吴玥。

“五虎天雷，妖魔退散！”厉声喊道，我右手捏紧五层雷诀，整个人腾地从地面弹射而出，旋即将掌心的雷诀按照感觉朝那团浓厚的黑色雾气击打而出。

虽然目不能视，但我的感觉却十分灵敏，手中雷诀几乎丝毫不差地击中的那团黑雾。

一股明显的阻力从手臂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刺痛感攀上我的小臂，我紧咬着牙，忍耐着这股蚂蚁噬肉的痛楚，右手再次往黑雾里狠狠查了查，随即将掌心的雷诀捏爆。

一时间，小巷当中电闪雷鸣，那团黑雾一次又一次的被雷诀撕成碎片，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的顽强的重新凝聚在一起。

感受到掌心的雷诀即将逝去，后继无力的我脑中急转，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由黑雾构成的恶灵也逐渐失去了力量，在我雷诀完全消散之前，那种蚀骨的痛楚也消失不见了。

松了一口气，我收回手，用左手抚了抚，才发觉整只胳膊上都布满了黏腻的奇怪液体，十分恶心。

见那黑雾散去，一直躲在远处的朱秀阿姨也急忙跑了过来，从兜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面巾纸帮我擦拭着手臂上的黏液，同时关切地问道：“荀乾，你没事吧？”

“没事，阿姨你快去看看吴玥。”我接过纸巾，对朱秀说道。

听我这么说，朱秀阿姨这才急忙跑到女儿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番，发觉女儿只是被方才的景象吓得有些失神，但身体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我说道：“荀乾，玥儿好像也没什么事。”

“朱阿姨，您先不要高兴地太早。”我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道，“吴玥今天会有此劫并非偶然，而是她命格有异。”

我的话，如当头棒喝一般，令朱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无比，旋即便转为紧张的情绪，焦急地起身跑到我身边问道：“荀乾，那你有没有办法帮帮玥儿？”

“抱歉，朱阿姨。”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我能够救她，凭的是之前和她身体有过接触，所以还残存着些许吴玥的气息，可以察觉到一丝危险。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就无法未卜先知了。”

“你爷爷没教你推演命数吗？”朱秀想了想，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说道，“要不然，我请荀老先生帮着玥儿算一算不就好了？”

我再次摇了摇头，劝她打消这个想法道：“朱阿姨，爷爷十几年前就已经封卦，如今您想请他出山，是不可能的。”

“那我该怎么办呀！”朱秀闻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见她情绪如此，我也难免感到了一丝难辞其咎，无奈之下，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实话跟您说吧，吴玥如今的命格属于鱼困于渊，早晚都要有一场大劫难。但我碍于某些原因，暂时不能帮她转势，最多只能在危机时救她一救。但若是如此，她每日至少要在我身边停留三个时辰，我身上才能留下足够的气息用来感应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