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救声

浮生也是十分的疲惫，不过庆幸自己还活着，话说他这人也是实在太衰了，二十一岁一事无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赌一赌当兵搏一下前程，第一仗就一败涂地，幸亏有张都头，才暂时勉强保住了命。不过陈浮生现在没工夫想这些。

“咳，咳，咳”张都头的胸口挨了一下，虽有护心境挡着，但此时胸口一片黑紫色，已经肿了起来，皮肤隐隐地往外冒着血丝，看起来着实伤的不轻。恐怕已经伤到了内脏，不过而今身处深山，天色已黑，陈浮生又不懂医道，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见张都头躺在那里出气多进气少，只得又强打起精神起身，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酸痛无比，好似有人在上面压着自己，白天拼命的奔逃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停下来休息，所有的疲倦都涌了上来，所幸他寻的地方是两个巨石的缝隙，空间甚大，此时雨水正沿着巨石的边缘潺潺的流下来。

他先用嘴接着喝了个饱，又用手捧了些喂张都头喝下，此时张都头早已说不出话来，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只有身体还在轻轻的抖动，显示他还活着。

陈浮生把他们两人的外衣脱下拧干，又寻了几根木棍挂在上面，火是生不了了，一应的用品早就在逃命的时候丢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身上除了衣服和短刀什么都没有，不过护身符倒是还挂在胸口，他只得和张都头挤在一起，两人靠在一起稍微温暖一些，等挨到天亮再想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陈浮生感觉全身好似都被冻住，体内的血都是冰凉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每一寸骨骼，每一根肌肉都已经结冰，完全无法动弹，眼睛也无法睁开，寒冷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仿佛正在受着煎熬，这是十八层地狱里最残忍的酷刑！但是神志却越来越清醒，阴冷、潮湿、无助。难道我已经死了？

忽然好像有重锤打破了冰冻，阳光照在了身上，冰冻随之溶解，温暖祥和，身体也随之翻动起来，陈浮生睁开眼，原来是张都头推醒了自己。

“张都头你好了？”

看着张都头的脸已经有了血色，甚至比往常更加红润。此时已是深夜，雨停云散，明月高悬，晚秋的夜晚依然寒冷，幸好没有风，不然更难挨。

张都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感觉好多了，刚刚听到有声音，似乎是人呼喊的声音，说不定这附近有人家想叫你去看看”。

“那我马上去看”说着陈浮生就要起身。不料张都头马上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此时陈浮生上身并没有穿衣服，张都头的手宛如坚冰，冻得陈浮生一哆嗦。

“不急，我有话对你说，等会儿再去。”张都头起身取来晾着的衣服，替陈浮生披上说道：“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如今沦落此地也是缘分，那日张某为难陈兄弟，你不会怪罪吧？”。

“不会，不会，今天不是张都头相救，我早就死了。”陈浮生赶忙说道。

“我有一个好东西交给你”。张都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陈浮生手上，只见那是一个狼牙项链，硕大的狼牙配以各色的宝石，黄白色的狼牙在月光下更显阴冷，这么大的牙齿，必然是北方的草原狼才有的。这是白天从杀死的燕将那里获得的。

“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敢要，还是都头自己留着吧。”，陈浮生本能的拒绝。

张都头看着项链沉吟了一会儿，“唉，浮生兄弟有所不知，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项链，是北燕军中的勇士才有的，北燕皇帝统领各部，而各部每年又会选出最勇敢的士兵授予狼牙、铁牙、银牙、金牙项链，既象征身份，也是领兵的信物，和咱们的印信差不多。”。

“一个狼牙勇士都这么厉害，那金牙岂不是万夫不当！”陈浮生忍不住问道。

“也不见得，不过据说金牙是皇室才有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张都头又道：“你拿着它回去就算不能升官发财，至少能保一条命，不至于被按逃兵治罪。”

“可是这是你拼命换来的，我一个人...，我不能要！”，陈浮生很坚决。

“哈哈，不白给你”，张都头仿佛看透了陈浮生的心思，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我混到如今无儿无女，连媳妇也没娶，但在并州城北有一个相好，当年我发配到并州，受过她的恩惠，这些年又待我不错，可惜她是做皮肉生意的，也没钱为她赎身，我攒了一笔钱存在城北的胡记钱庄，但是一直不够......”。

没想到凶狠的张都头还有这样的私密事，陈浮生有些愕然。

转头一想这情况有些不对，这怎么感觉是在交代后事！赶忙劝到：“等回去了我一定帮张都头为她赎身，成了你们的好事。你不是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吗，我去找找，要是有人家说不定能给你弄一些药”。陈浮生岔开了话题。

“那你去吧，一切就拜托兄弟了！”，想说的都说了，张都头释然了。

月光透过密林，照亮了大地，夜已深，连鸟儿也已进入了梦乡。陈浮生仔细听果然有人的声音，似乎还是女人的嘶喊声。白天刚经历生死大战，陈浮生不相信什么鬼神，揣着短刀，借着月光沿着声音摸了过去。

夜晚的山林格外难行，一切全凭感觉，也顾不得那些荆棘和树枝的阻挡，陈浮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段，果然发现一条路，这路三尺来宽，路两旁的树木都有砍伐的痕迹，路上虽有一些杂草，但是却没有树枝挡路，明显是有人时常经过的。

又前行了一段，翻过一个山岗，赫然出现了一户人家。

那是三间茅草屋，左边的房顶上有个烟筒正冒着烟，应该是厨房。屋外是一圈木质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院中堆着一些柴禾，墙上还挂着一些动物皮革，而中间正房的门虚掩着，些许灯光从里面射出来，凄厉的求救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