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诡辩

对于后世里大名鼎鼎的明光铠，周桐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熟知其大名。

作为古代最著名的铠甲之一。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的性质几乎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心驰神往，而这一队越骑（府兵中的骑兵是越骑）风尘仆仆而来，那人马如龙般的矫健身姿着实给周桐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是金吾卫！”

徐怀缩了缩脖子，小声提醒了一句。

闻声，周桐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金吾卫是什么？而穿着明光铠的金吾卫是唐代禁军的代名词。

沿袭自隋朝的十六卫的禁军制度，金吾卫恰是其中之二，按理说金吾卫应该守卫皇城，怎么会到周家堡这个小地方来？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周桐撂下手中的饭碗，撅着屁股就朝着周家堡跑。

高坐在云端的李二陛下不惜派遣金吾卫出马，那证明大军出征已经迫在眉睫，本想着长安来的节度使尚要在三日之后抵达，可没成想金吾卫成了先锋。

周桐几乎是拿屁股想想也知道这事儿和战马脱不开关系。

只可惜金吾卫的战马训练有素，光靠两条腿地奔的周桐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战马，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周家堡的时候，发现里头早就炸开锅了。

属于老周家的周家堡里头人头攒动，长刀出鞘，穿着明光铠的府兵们列在院子两旁，那架势就算是不要命的莽汉恐怕也要打上一哆嗦。

里头早就乱了起来。

隔着空隙，周桐一眼就见到了刚刚被拷上枷锁的周老汉。擒贼先擒王，放到哪个朝代也是如此，甭说有罪没罪，拿了再说。

“老朽甘愿认罪，还请校尉大人不要牵连无辜。我周家世代为陛下养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还请校尉大人不要牵连无辜，老朽这一把老骨头就跟你们去吧。”周老汉面色灰败，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了。

身着明光铠的青年校尉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

“慢着！小民有话要说。”

恰在这时，周桐走了进来，他一把扶住周老汉，打断了校尉的话。

“你是何人？”

身着明光铠的校尉眉眼低沉，脸上的络腮胡都抖动了一下。

“你就是周桐？那个丧门星？”

校尉闻声明显愣了一下，他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周桐一眼，顿时拍手。

“正好，省得程某浪费功夫。锁了，锁了，一并锁了。”校尉嘟囔了一句，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府兵顿时长刀出鞘，直接朝着周桐走来。

“且慢！”

周桐尖着嗓子，声音都变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下不知为何校尉会突然闯入我周家堡拿人索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我们周家当真罪无可恕，那周桐也无话可说，还请校尉给个明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的倒是在理，程某奉皇命而来，自然不会空口白牙。既然你拒不认罪，那程某就叫你做一个明白鬼。”

“周家官拜太仆寺，是下监司，本该安分养马，沐浴天恩。但数日前，陛下征调战马为大军出征做准备，但未曾想到，陛下信赖你周家才把此等重任托付于你们周家堡。可眼下，大军出征在即，战马全染恶疾，此乃罪状一。”

“其二，周家堡子孙不孝，传闻周家堡有子名为周桐，生来人神共愤，为祸一方，乃是丧门星转世，世人唯恐不急。陛下深居皇城，痛心疾首，为避免百姓深受其害，程某奉命擒拿，还周家堡朗朗乾坤。此乃其罪二。”

“如今两罪并罚，你如何狡辩？”

程校尉看着周桐，压力扑面而来。

妈的，老子丧门星的名声都传到了李二那个老小子耳朵里了？

周桐一听，嘴里头顿时抽了抽了一下。

不过认罪是不可能的。

万万不可能的。

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脑袋。

“校尉此言差矣。”

周桐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紧张，继续道。“周桐的确厄运缠身，倒霉事连连发生，但凡事皆有痕迹可寻，并非是校尉口中的妖魔人物。”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若是当真有人因为周桐的缘故惨死，那周桐自然难辞其救，可传闻之事全都是空口白牙的巧合而已，何故能当律法定人罪行？”

“周某行的正，坐得直，光明磊落。”

周桐上前一步，强忍住双腿打颤，高声道。“陛下是万世明君，注定开辟盛世皇朝，乃是当之无愧的天子，何等英雄豪杰。”

“我相信以陛下的远见卓识，绝不会因为诸般巧合拿人问罪。”

校尉刚想反驳。

只是周桐声调很高，一口一句圣君，一口一个英雄，高帽子带到李二头上拿都拿不下来。此刻反驳，岂不是对陛下不敬？

“算你有理，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是明君。”

“但其罪一又如何解释？你周家沐浴皇恩，该为陛下分忧解难，但大军出征在即，你周家堡所饲养的战马如数得了瘟疫，陛下看在昔日情分，才没有夷灭你周家三族，此事又何如做解？”

校尉冷声道。

谁知，他话音刚说出来，周桐憋了好久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他抱着校尉的裤腿嚎啕大哭，那模样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周桐敢打赌，这要是放在剧组，肯定能拿奥斯卡小金人儿。

“校尉明见呐，我周家世代为陛下养马，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本分。今日，战马的确有恙，但绝非校尉所想那般奄奄一息。”

“我周家堡数千战马，完好无损，并未耗损一丝一毫。只待陛下一声令下，就会得令迁往长安，如何能是得了瘟疫？”

周桐痛哭流涕。

“当真？”

唰！

金吾校尉顿时就变了脸色。

大战在前，战马有恙这是杀头的大罪，要夷三族的。眼下这档口，一切都得为大军东征让路，陛下英明神武，还是看在旧情的份上才下令只捉拿周万生一人。

可现在，这个丧门星竟然信誓旦旦的说战马无恙？

这让金吾校尉大吃一惊。

“查！”

校尉沉吟半晌，他大手一挥顿时有越骑冲出，显然是去调查情况。他站在原地等待半晌，便见到那越骑匆匆赶回在耳旁一阵耳语。

校尉脸色青红变换，这才下令松开了周老汉身上的枷锁。

“堡主勿怪，实在是皇命在身不得不为。”

“方才属下禀明，战马毫无缺损，虽然精神不振，但无碍大军出征，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程处嗣给堡主赔礼，希望堡主谅解。”

程校尉拱了拱手，抬脚就要离开。

刚刚逃过一劫的周老汉哪里会得理不饶人，他巴不得金吾卫快点离开。只是周老汉瞅了眼周桐，心里头却是完全懵逼。

方才的诡辩当真出自这个自家的丧门星？

周老汉哼哼哈哈的往外送，可周桐却没动，他傻傻的看着自报家门的金吾校尉，周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程处嗣？

如果不是顾及身份，他都想冲上去仔细的打量了不远处的校尉。开玩笑，可是程处嗣，号称大唐第一滚刀肉的程咬金的儿子。

这特娘的可是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