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虎穴（上）

涂星光发出两道声音后，壁洞内再无动静传出。

余震微微一笑，朝洞内叫唤一声：“大叔！”

洞内传出一道中正平和的声音：“你是余震，还是其他人？”

余震朗朗道：“我是大难不死的余震。”

洞内的声音充满疑问：“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余震苦涩道：“说来话长。”

洞内的声音仿佛不含情绪：“进洞说吧。”

“好。”

余震应一声，忽然一手抓住丹顶鹤的颈脖，一手将匕首插入它的脑袋。

随着匕首拔出，一串鲜血喷溅而出，丹顶鹤哀鸣一声，一命呜呼。

余震将鹤尸推入悬崖，然后进入壁洞。

洞内就像一个酒壶，越往内走，空间越大，才走了十几步，余震已能直身而起。

洞内略显昏暗，四周洞壁上，放着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地面搁着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着白袍，双颌留有短须，看上去颇为儒雅，两小腿却齐膝而断。

正是灭了涂家旁系的秦悍川。

余震见到秦悍川时，心情颇为复杂。

秦悍川灭了涂家旁系后，遭到涂家老祖涂远山的追杀。

两人恶斗一场，秦悍川不敌，浑身遭受重创，元魂受损，下丹田碎裂，一双小腿被斩断，最终自爆了一件宝物，才得以土遁逃脱。

待秦悍川土遁到壁洞，一身罡力十不存一，于是赶走洞内的巨蟒，占洞疗伤。

那条巨蟒逃出壁洞，爬上悬崖，反而惊到余震，使他跌崖而下。

余震当时虽然没有致命，后背和脊骨却受了重伤，若非服用了秦悍川的两粒丹药，不说伤势痊愈，连悬崖都爬不上去。

可以说，秦悍川对他有救命之恩。

应秦悍川的要求，余震一直对余父保密，只在茶园偷埋了一捆长绳。

这一个月来，余震利用长绳下崖，看望了秦悍川好几回，每次都询问修真界的事，求知若渴，对他的身份来历反而一无所知。

茶寮异变后，余震收拾完包裹，本要向秦悍川辞别，但涂星光带来余岚的噩耗，加上突然被测出灵根，使得他直接前往涂家。

途中听涂星光谈起秦悍川的情况，才与壁洞中的修士对上号。

余震没有告知涂星光什么，原本打算见到余岚，再请示他的意见，若有需要，就将情况告知涂家高层，那样立下的功劳更大。

这时候，余震见到秦悍川，心情一激动，竟是眼根微红：“大叔，你的伤好了吗？”

“这伤是好不了了，下丹田被破，无法继续修炼，元魂也会越来越弱，寿元随之流失，加上失了双腿，呵呵，等同废人啊。”秦悍川微微一笑，声音有点自嘲，“说说你的经历吧，似乎吃了不少苦。”

涂星光靠着洞壁，眉心处贴着一张灰色符箓，浑身动弹不得，匕首掉在地上，却能听到余震和秦悍川的对话，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余震忽然瞟向涂星光，面现厉色：“大叔，我先杀了此人！”

秦悍川问：“他没有灵根吧？”

余震道：“没有，只是一名寻常的涂家子弟。”

秦悍川的目光微微一闪，淡淡道：“请便。”

余震一步步朝涂星光走去，随即伸出右手，将他的颈脖骨硬生生捏断。

涂星光顷刻间毙命，脑袋歪在一边，眉心的灰色符箓化为一道灰光，当空一闪而逝。

随着余震收手，涂星光软绵绵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余震坐在秦悍川侧前方，娓娓讲起自己的离奇遭遇，连日来积累的苦闷情绪，仿佛找到宣泄口的洪水，全部倾泻出来。

“……那本《武林纪要》是大叔给我的，我却故意虚报采购钱数，这果然引起了爹的注意，和我一番长谈，知晓了我的真实心意，本来已答应教我武学，不想竟然……”

讲到余父身死，余震稍微停顿，满脸哀伤。

“狂风……彩光……必然是某种神通了。”秦悍川沉吟有声，“你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余震将茶寮异变的景象仔细回忆一遍，“不够我昏迷过去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形体大变……”

“若我所料不差，应当是两个修士斗法，令尊受到波及，当场殒命。”秦悍川仔细打量了余震几眼，“你却得到了某种补偿，比如吞服增强体质的丹药。”

余震想了想，面露苦笑：“相比之下，我宁愿爹还活着。”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秦悍川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你之前体质平庸，如今却血脉旺盛，气息蓬勃，根骨清奇，用江湖话说，是个练武奇才。你既然无意文仕，又有上好资质，正好可以习武。”

“练武奇才，这……”余震尽管知道自己体质改变，依然惊喜不已。

秦悍川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涂家扯上关系？”

余震缓缓道：“我原本有一个大哥，身具灵根……”

当秦悍川听到余震被测出灵根，惊讶的出声打断：“你居然有了灵根？怎么可能？”

余震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但这千真万确。”

秦悍川一拂大袖，一块问灵盘飞到余震面前，郑重道：“再测试一下。”

他曾经让余震测试过，若是余震原本就有灵根，焉有命在？

余震点点头，闭上双目，将问灵盘贴住眉心。

当秦汉川见到问灵盘闪烁出五彩光芒，神色不由一阵变幻，有惊喜，有诧异，有疑惑，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喃喃道：“世上竟有弥补先天灵根的丹药！”

见余震拿掉问灵盘，秦悍川将其收回，叹道：“此灵根虽然差了点，但却可以修道，你的机缘不浅啊。”

余震趁机问：“五行灵根很差？”

秦悍川面无表情道：“先说说你在涂家的遭遇吧，想不到你有个大哥在萃山修炼。”

余震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讲述。

秦悍川这次没有打断，待余震全部讲完，才道：“遭遇十分曲折，涂惊雨没能夺舍成功，一来是元魂强度不够，二来嘛，你的上丹田应当还有丹药之力。你能立马代入涂惊雨的身份，这点尤其难得，但你将涂星光带来此地，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嗯。”余震重重点头，忽然双膝跪地，“我想拜大叔为师，修行道法，日后铲除涂家，鸡犬不留，为大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