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历练

这是一个秋风送爽的上午。

余震身着白色密束劲装，背着一件简单包裹，一双由上等狼皮特制而成的长靴穿至膝盖，两柄青古刃连同兜鞘扣在皮靴外侧，显得英挺豪迈。

这次出山历练，余震将历练地点选在涂家所在的地境，原本应当往山谷的南面走，但他却饶了一个大圈子，先去了一趟茶寮遗址。

依然是那个山洞，给余父的坟头上香后，余震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爹，孩儿又来看您了。有件事一直没敢跟您说，当初孩儿压根没想通过文人校考，之所以报名参与，是为了安您的心。所幸遇到了师父，纵然有一番波折，最终成了他的徒弟，踏上修真道路。这是孩儿自己的选择，虽然当时没得选择。孩儿已是一名真力境修士，日后必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总有一天，孩儿会血洗涂家，为大哥复仇！”

最后叩了三个响头，余震离开山洞，在山林中纵掠而行。

就见一道白色身影，脚下一蹬枝杈，骤然腾跃而起，身体降落后，再次一蹬枝杈，如此交替前进，速度快如狸猫。

往日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达残音谷，这次只用了短短的两刻钟。

余震没有回残音谷，径直往南面前进。

……

某处密林忽然传来一声高昂的虎啸声。

“呵，是老黑虎啊， 最后一次和你练练吧。”

余震微微一笑，方向一转，往那处密林纵身而去。

彼此相隔不远，余震健步如飞，没入林中，没有再踏树而行，目光左右警惕，那头平日里与他对练的老黑虎却消失不见。

吼！

左前方昏暗的灌木丛中，震耳欲聋的啸声乍起，一道庞大黑影骤然扑闪而来，正是那头准备偷袭的老黑虎。

此虎浑身黑毛，体长近丈，目露凶光，利爪如钩，一下跃起丈许来高，横跨数丈距离，猛然扑向余震，前肢脚掌撑开，利爪足足有两寸长。

“又来这招！”

余震临危不乱，脚下微错，双手张开，同时一伸而起，闪电般抓住黑虎前肢，但一股雄浑巨力袭来，他的身形几乎把持不住。

老黑虎的劲力巨大，被抓住的前肢山岳般压下，同时虎口张开，两根长长的獠牙寒光闪烁，直取余震的颈脖。

这要一口咬实，余震势必一命呜呼！

余震的瞳孔不由一缩，这是面临危机的本能反应，双手劲力陡然加到八分，左脚急忙跺向地面，身体顺势后倒。

紧接着，右脚狠狠顶向黑虎腹部，双手将其前肢朝后一送。

老黑虎的劲力加上猛扑之势，终究比不过余震的推顶之力，当下大啸一声，彪悍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出，偷袭之利霎时被破。

尽管如此，老黑虎的背部依然微微拱起，减少受力负担，同时后肢前趋，利爪瞬间变长，爪锋当空一划，在余震的右腿库管上抓出三条裂缝，只是没有伤到皮肉。

余震后背着地，没有任何停留，双腿先直后屈，双掌往地面一撑，整个人就一弹而起，呈背对黑虎之姿站立。

老黑虎着实了得，方一扑落，利爪尽没地面，一条钢鞭似的虎尾就凌空一甩，猛然抽向余震后背，不给他喘息之机。

几乎与此同时，余震一跃而起，左脚平屈，右脚回旋侧踢而来。

嘣的一声，虎尾被踢到一边，无法见功。

余震稳稳落地，连踏撤步，退开丈许距离，随即挺身而立，双手交错于前，摆出《书生拳》的起手式“开门迎客”。

这是出于对老黑虎的尊重，将其当做同级对手。

老黑虎的举动，却出乎余震意料。

不仅没有继续扑腾攻击，反而仰首长啸起来，声扬长空，大地震颤，树叶簌簌而落，啸声却有些悲凉，充满英雄迟暮之意。

余震目光一闪，想起黑虎年过四十，恐怕元力已衰，不复当年的巅峰状态，晚年尚且如此勇猛，曾经该当何等威风。

心有所感，余震放开架势，朝老黑虎拱手一礼，这是对英雄的敬意，而后自怀中取出一个装有十粒养生丹的玉瓶，直接抛给它。

往日里，和老黑虎对战一番后，余震都会留下一些丹药。

老黑虎低啸一声，张口咬住玉瓶，朝自己的地盘深处缓缓走去，背影依然矫健，却多了几分萧瑟，走出几步后，回头一瞟余震，眼神落寞。

刚才的一式比拼，兴许是老黑虎最后的辉煌。

余震的目光掠向远处，一头小黑虎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那是老黑虎去年才产下的幼子，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忆及父亲的遭遇和打小缺失的母爱，余震再次掏出一个玉瓶，远远扔出，落在小黑虎跟前，里面装着十粒蓄力丹，对其成长挺有助益。

此举惹得小黑虎轻啸一声，啸声虽不够雄壮，却也有几分神威。

老黑虎驻足回眸，朝余震轻扬一下头颅，仿佛致以谢意。

……

余震在屏山山林纵掠如飞，没有理会沿途兽类的挑衅，却在距离残音谷南面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腰，遇见了一幕情景。

五个青年男女在猎杀一条银色巨蟒。

那巨蟒的身躯有小腿粗细，五丈来长，缠绕在粗大的枝干上，目露阴寒之光，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当年将余震吓得跌入悬崖，如今却身陷重围。

秦悍川曾经评价，银色巨蟒虽然还称不上妖类，但已有一定灵智，一身实力达到巨力境巅峰，和那头老黑虎相当。

那巨蟒当年能逃出洞穴纯属侥幸，秦悍川当时身受重伤，罡力殆尽，只想占洞疗伤，挥出一张普通的符箓后，见巨蟒识趣溃逃，就没有继续动手。

余震曾经想找巨蟒报仇，却没有寻到它的踪迹。

此刻，余震潜伏在一处树冠中，默默注视着，一来想看看巨蟒的下场，二来有点担心那些青年的来路，毕竟残音谷就在三十里之外。

他们会出现在此地，各种可能都有，余震最为担心他们是涂家子弟，这两年虽然风平浪静，余震对涂家的堤防却从未消停。

这也是余震自修炼以来，第一次见到外人，还是一群衣着华丽的武士。

若有机会，他甚至想和对方结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