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纹身师之死

突然蹿出的黑影惊得易凡和庄倩一个趔趄，侧身躲避的瞬间，那黑影从两人中间的空隙飞身蹿出，庄倩只感觉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擦着她的耳边掠过，汗毛竖起的同时，急忙回头望去。

只见一只毛发深棕色的猴子回头冲她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再次纵身跃起，顺着小巷旁边的简易棚飞快地蹿到对面屋顶，瞬间消失不见。

“哪里来的猴子？！”庄倩被吓得有些花容失色，虽然她跟着易凡见过不少诡异的凶案现场，也练就了一副好胆量，但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突发状况仍然触发了她害怕的本能反应。

“走！进去！”易凡在那黑影蹿出的同时就已经看清那是只猴子，这让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隐隐觉得，自己和庄倩刚才似乎上了红桃J的当。

屋里有些阴暗，易凡凝目望去，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条凳子，墙上贴满了各种纹身的图片，两只大木柜一左一右立在屋内，两只木柜中间挂着一块黑色的帘子。

易凡拉开帘子，帘子后面是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男人的四肢和颈部被牢牢地绑在床边，面部被一叠还在往下淌水的棉布遮盖，头部下方的床单也已经被水浸透。

屋内充斥着一股大小便混合的难闻气味，易凡顾不上这臭气熏鼻的味道，连忙伸手揭开男人面部那叠被水湿透的棉布，“小倩，看看还有没有救！”

几分钟之后，庄倩停了下来，用手臂擦着额头的汗颓然道：“没救了，在我们进来之前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

“该死！”易凡罕见地骂了一句，“在我们刚刚去追红桃J的时候，这人应该还没死，这混蛋是故意引我们离开的！好让那猴子有足够的时间杀人！”

“你是说，是刚才那只猴子杀了他？”庄倩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是，就是那只猴子！”易凡拨开刚才从尸体面部揭下的那叠湿棉布，“你看，这些棉布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毛发，还有这浸泡着棉布的水盆里，也漂浮着同样的毛发……”

“是猴毛？”庄倩没有易凡那样的特殊视力，故而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易凡所说的毛发。

“是的，”易凡吁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指着尸体腹部一团红色的阴影道：“这是刚刚被纹上去的一个红色字母J，由于伤口溢出的组织液和血液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不大明显……”

“红桃J在给死者纹这个字母的时候，死者还活着，而且在不停地用力挣扎，所以伤口溢出的组织液和血液才会这么多……”

“死者为什么要不停地用力挣扎？不仅因为红桃J在给他纹身，还因为那只猴子在不停地将水盆里浸湿的棉布盖在他的面部……这个过程，我想你比我更懂。”

庄倩点点头，“随着湿棉布的叠加，死者不仅呼吸困难，而且会随着剧烈的呼吸动作将湿棉布中的水呛进鼻腔、气管和支气管，导致呼吸系统堵塞，最终会因窒息而死亡……这是个极度痛苦的死亡过程。”

“在你不断给死者打电话的时候，红桃J猜到我们已经到了附近，当时死者并没有死亡，他指示那只猴子继续给死者面部盖上湿棉布，然后自己出现引开我们，为那只猴子赢得足够的杀人时间……”

“居然能够指使一只猴子杀人，这个红桃J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驯兽师吗？”

易凡摇摇头，“这并不难，这只是简单的重复动作，一些经过训练的动物甚至能够做出许多富有逻辑性的行为。”

“那现在怎么办？纹身师这条线就这么断了？”庄倩有些颓丧，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可能有用的线索，却被红桃J捷足先登给杀人灭口了。

“这也未必，他想要掐断一条线索，必定也会留下其他新的线索，比如，我们知道他有一只猴子，这就能解释很多之前没法解释的事情了。”

“比如呢？”

易凡的目光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仔细搜索，答道：“比如，我终于能解释他在吴恒别墅杀人之后怎么离开的了，也能解释他是怎么离开鼎胜集团天台的了……”

对于易凡的推断，庄倩是绝对信服的，所以她并没有多问，眼前这个场景也并不适合讨论，“现在该怎么办？报警吗？”

“当然，我们与周何有过联系，而且还进入了现场，这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

金桐县上游乡，吴啸天和林悦的老家，易凡和庄倩站在一片桃林边，面前是一个不高的土堆，这是一座坟墓，坟墓里的人叫陈和生，也就是林悦的前夫。

“为什么要来看一座坟墓？”对于易凡的举动，庄倩有些不解，他们在当地了解过吴啸天和林悦，一提起吴啸天，当地人都知道他是这小山村里飞出的金凤凰，对家乡的各种资助也不少，是当地人眼里的大人物。

而对于林悦，当地人只记得她曾经嫁给当地小学的数学老师陈和生，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独自去外地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任何人提过她和吴啸天的关系。

“陈和生在林悦死后不久便自缢身亡，甚至不惜丢下只有十一岁的儿子，这是为什么？”易凡看着面前的土堆，似乎要从中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太爱林悦？林悦死后他不想独活？”

“但当时他们已经离婚多年，林悦跟吴啸天的女儿吴媛都七岁了，什么样的爱，能够让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追随一个抛弃他的女人而去？”易凡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我不否认或许会有这种情感的存在，但是，这不符合逻辑。”

“那怎样才是符合逻辑的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来他的坟前寻找答案，”易凡看着坟前的地面，“或者，我们也可以问问他的儿子，陈书岳。”

“陈书岳？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的行踪……”

易凡笑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近期应该回来过两次，来祭拜他的父亲。”

“为什么这么推测？”庄倩不解。

“你看坟前这两堆灰烬，一堆还比较完整，是前两天的台风之后才留下的，而另一堆已经只剩下些许的痕迹，时间稍早，现在并不是清明祭拜时节，是谁，因为什么来祭拜他？”

“陈书岳？因为……不会吧？你是指吴媛和吴恒的死？这是……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