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现场

易凡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就是吴媛办公的地方，桌上还放着她的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吴媛笑得很灿烂，扬起的长发恣意地宣泄着青春飞扬。

但如今，却只剩下了桌上这张青春飞扬的照片，从桌上打翻的咖啡杯和咖啡流淌的痕迹来推断，触发吴媛心脏疾病的刺激源应该是惊吓或者恐惧。

但惊吓和恐惧又不同，惊吓是突发的、短暂的，而恐惧虽然可能也是突发的，但持续的时间更长，惊吓是人的本能反应，恐惧却往往是人大脑思考后产生的一种感觉，从这一区别来推断，刺激源应该是恐惧。

首先，吴媛在自己的位置上受到某种突发的惊吓，失手打翻了咖啡杯，但这时候还并没有触发她的心脏疾病，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刺激还没有到可以让她突发心梗致命的程度。

这个惊吓的刺激源有可能来自于她所处的位置，也就是她工作的这个格子间，易凡睁开双眼，格子间的桌上桌下除了电脑就只有几个文件夹，他伸手点点鼠标，电脑屏幕逐渐变亮，上面显示出一个正在编制的文档。

这是一份法律文书，易凡仔细地浏览了一遍，注意到从还未结尾的文档最后往前的两段文字中，就出现了三个错别字，而之前的整篇文档没有任何一个错别字，就连标点符号的使用都相当规范。

深夜，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最后两段文字却失去了平日工作中原本的严谨，导致接连打出错别字，那么，吴媛当时的心理状态应该是慌乱，她应该是感觉到了某种恐惧，但是又不能确定那种恐惧。

格子间右边是通道，通道旁边是窗户，窗帘被拉得很严实，看不到窗户外面的情形，这一面的窗户朝西，拉上窗帘应该是为了遮住下午照射进来的阳光，从心理学来分析，夜晚拉上窗帘的窗户能够给人以安全感，所以让吴媛产生恐惧感的应该不是这一面窗户。

吴媛的格子间在最后一排，后面空间比较大，靠南面窗户的那个角落里放着一台一体式打印机，吴媛最后被发现的也就是那个位置，南面窗户的窗帘都没拉上，可以想象，如果是在夜里，办公室里面有明亮的灯光，窗外是黑暗的，窗户玻璃就会形成镜面的效果。

背后空旷的空间，加上窗户玻璃形成的镜面效果更加大了这种空旷的感觉，那么，这就会让人在心理上产生不安全感，不安全感通过某种手段加剧，则会演变成恐惧。

可以大胆地推测，当时吴媛受到惊吓打翻杯子之后，应该又受到了身后某种异常情况的吸引，才会连打翻的咖啡都没清理，甚至连杯子都没扶正就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这种异常情况是会是什么呢？肯定不是恐惧本身，如果是恐惧本身，只会让她远离，绝对不会去接近。

易凡站起身，走到南面的窗户边，这儿是14楼，如果是窗户外面有什么，这本身就会让人恐惧，更何况吴媛是深夜一个人，那么吸引吴媛走过来的不会是窗外。

除了窗外，这边只有这一台一体式打印机，易凡低头看了看，这是一台自带打印服务器的网络打印机，但打印机上很干净，并没有打印出来的纸张，那么又是什么吸引吴媛走到这边来的呢？而且，她最后怎么又会倒在这个地方呢？

易凡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窗外，吴媛的恐惧感应该有个叠加的过程，如果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她在自己位置上受到惊吓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夺路而逃，但从她的位置到门口并不会经过这里。

除非让她恐惧的东西是来自于门口那个方向，但是之前吴啸天已经查过监控视频资料，那晚并没有任何东西在门口那边的走廊里出现过，这个假设应该可以排除。

易凡走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南面没拉窗帘这边的窗户玻璃虽然都是关上的，但是锁扣并没有扣上，红桃J既然在现场留下了十字架和扑克牌，那么他肯定进入过现场，而进入现场的路径，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这些没有扣上的窗户。

易凡忖了忖，掏出电话拨通庄倩的号码，“小倩，一台自带打印服务器的网络打印机，你能够查到它最后一次打印的内容和是谁发出的打印指令吗？”

“打印内容不一定能完全还原，但是要查出是谁发出的打印指令很简单，我可以查出发出打印指令的端口和IP地址。”庄倩在电话那端回答道。

“那你过来鼎胜集团一趟吧，我在14楼吴媛出事的那个办公室，我怀疑，这办公室里的打印机充当了一个让吴媛恐惧感加剧的工具……”

挂掉电话，易凡收回目光，眼神在打印机旁边这扇窗户玻璃上划过时，一道极其细微的痕迹落入他的眼中。

这是玻璃窗外表面上的一个点，直径仅有不到一厘米，这个点很干净，像是被什么东西擦去了玻璃表面的灰尘，与周围的玻璃有着细微的差别，如果没有易凡这种异乎寻常的视觉能力，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到这个点的不同。

易凡拉开窗户，伸出手试了试，发现从里面伸手，无论如何都够不到那个点，这个点肯定是有人从窗户外面留下的，如果他的推断没错，这就是红桃J进入现场的路径，他是在外面推开窗户时留下的这点痕迹！

易凡折下已经枯萎的发财树的一根枝条夹在窗户上，然后走出办公室，直奔大楼天台。

天台一圈有着结实的钢制护栏，以此作为绳降的锚点再好不过，易凡走到天台南面的边缘俯身往下看，找到自己在14楼窗户上夹着的那根发财树枝条，以那根枝条为参照物，在枝条垂直上方的天台边缘，果然有蹬踏的痕迹。

看来自己和胖子之前的推断并没有错，红桃J正是通过某种装置将他从旁边大楼的天台送到这栋楼的天台，然后再通过绳降把自己放到吴媛办公室所在的14楼，完全避开了大楼里的监控摄像头。

但易凡想不明白的是，红桃J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极度高难度的方式来杀死吴媛？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很多，他采取这种方式的目的仅仅是杀死吴媛吗？

如果不是，那么他的真实目的，或者说他另外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