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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九死一生,安南边塞2

章五 九死一生,安南边塞2

书名:建安秘史作者名:胡叶落风本章字数:4233更新时间:2021-12-27 16:47:23

当那只野鸡扑面而来时,虞戈本能的蹲下了身子,也幸亏他反应快,不然这脾气暴躁的野鸡,可能已经用爪子在他脸上留下点痕迹了。

野鸡从虞戈头顶飞过,这可苦了身后三人,别看这哥仨方才报团欺负虞戈,却都长了一张儒生相。

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哥仨哪里见过这种鸡飞狗跳的阵仗,当下便一哄而散。

虞戈刚刚站起身,迎面却突然贴近一张脸,吓得他一个激灵。

这张脸也是长得颇为考究,满脸的麻子不说,那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里一双瞳孔向鼻尖靠拢,是一对斗鸡眼。

麻脸汉子光着膀子,挺着大肚子,一撮杂毛立在胸前迎风吹拂。

他吐出满嘴的鸡毛,手中高举脸盘子大小的菜刀,冲着虞戈大吼道:“老子的鸡嘞!是不是让你小子藏起来了?

王八蛋敢啄老子胸毛,看老子不秃噜了你!”

虞戈忙向身旁撤了一步,并伸手指了指那只正在院子里追着三个公子哥上下扑腾的野鸡,说:“在那呢!”

麻脸汉子瞅了瞅,这才看清那只脾气暴躁的野鸡,立马举着菜刀就要冲上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身子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小心…脚下…”虞戈提醒不及,只能以手遮住眼睛,不忍直视眼前这惨状。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伙房里还有两个男人。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俩人愣是没抬头看一下,该烧菜的烧菜,该切丝的切丝,仿佛这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抓住那只鸡…”麻脸汉子摔得不清,吐出一嘴的泥沙,不停的嘀咕着。

无奈之下,虞戈只能撸起袖子,亲自出马。干了十年的大厨,抓鱼宰鸡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不出片刻,这只脾气暴躁的野鸡,便被虞戈抓住,他还顺便打了一盆热水,给鸡大哥做了个全身拔毛。

那麻脸汉子见这野鸡已被虞戈驯服,顿时顺了口气,拍着虞戈的肩头,把他好一顿夸赞。

虞戈也经麻脸汉子介绍得知,别人都管他叫王麻子,这两间伙房里共有三个厨师,而他是专门给普通士兵做饭的。

至于剩下的二人,一个是专门给两位统领做菜的大厨,剩下的那个则对付一些中层官员的胃口。

原本厨房里有两个跑腿打杂的帮衬着王麻子,只是今年这俩人都被调走了,而另外两人自然不肯多管闲事,所以王麻子才经常闹的如此鸡飞狗跳。

王麻子说话间,也不忘朝那两位厨师的背影瞪了一眼,显然是早就看不惯俩人的冷漠作风。

现如今虞戈进了伙房,可碰铲子的事依旧轮不到他,他和新来的三个同龄人专门负责淘米洗菜之类的营生。

虞戈还好,打记事起便忙活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儿,却是苦了三个公子哥,让他们拿笔或许能写出几个大字,但论起厨房里的功夫,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虞戈。

奈何这哥仨都是互相认识的,又有胖头儿的庇护,即便是王麻子也不敢多使唤三人,因此厨房里跑杂的重担依旧落在了虞戈的肩膀上。

或许,三位公子哥出身书香门第,再不济也是经商之家,至于为什么会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虞戈就不知晓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掰扯着过,不知不觉间,虞戈已经在伙房里干了一个月的杂活。

那三位公子哥依旧整天待在一起,总是围着手头里的那点活儿,糊弄糊弄一天就过去了。

这日晚上,伙房里刚熄了火,虞戈忙活完锅碗瓢盆,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休息。

虽然在伙房里跑上跑下很累,但起码还有个茅草屋住,晚上回去炕头里丢一把柴火,暖烘烘的就能一觉到天亮。

不像那些普通士兵,每天晚上只能在营帐里裹着棉被御寒,这安南边塞本就是苦寒之地,到了晚上寒气更重,有时即便裹着三层棉被都不顶用。

虞戈刚准备锁门离开,却突然听到伙房里还有动静。

这么晚了,还有谁没走?

在他的印象里,伙房里最先走的是姓蔡的大厨,他是专门伺候两位统领的,自然是伙房里最轻快的那个。

其次便是王麻子和另一名厨子,紧随二人身后的,就是三位公子哥了。

只要三个能管事的厨子一走,这哥仨立马撂挑子走人,吃定了有虞戈替他们仨擦屁股。

所以说,现在这个点还在伙房里的,虞戈实在想不出这一号人。虽说伙房里没有啥金贵的东西,就是进了賊还能扛着铁锅跑不成?

但万一有人使绊子,暗地里给大米里加点砒霜泻药啥的,那第一个推出去问罪的肯定是自己啊。

出于责任心,虞戈还是踮着脚尖走路,悄没声息的在黑暗中摸索着。

突然,只听不远处有人低声道:“怕什么,哥们已经摸透了,这地每天关门以后,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再说了,那跑堂的每天都得从外边进五谷杂粮,鸡鸭鱼肉乱七八糟的,就是突然少了一只猪,谁还能看出来?”

听声音虞戈就听出来,这是那三位公子哥中领头的那个。

“子明兄说的对啊,咱们这几日清汤寡水的,我早就受够了。

你胆子小不敢做,我和子明兄去,到时候你可别嘴馋!”

说完,两个黑影窸窸窣窣的起身,虞戈见状连忙躲在角落里藏好。

两道黑影刚刚起身,便听最后一人在后面压低嗓子喊道:“别走,我干,我替你俩把风…我也要吃肉!”

合计这哥仨整了半天,就是想吃肉了…

这偷吃要是被抓住了,免不了要挨板子,不过虞戈也是可怜三人,毕竟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花朵,突然被移植在泥泞里自然是受不了这个苦。

虽说他可以悄悄地离开,不揭发三人,可虞戈记得,这哥仨貌似连切菜都不会,真的能降服住一头猪吗?

就在虞戈心里头瞎琢磨的功夫,有俩人去而复返,这动作麻利的让虞戈不敢置信,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被现实逼出来的。

虞戈继续躲在角落里观察,有人点了一柄火烛,借助昏暗的烛光,虞戈这才看清,那个叫子明的双手捧着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摁在了案板上。

这声音挺大的,俩人本就是做贼心虚,俱是被吓得一哆嗦。

“小点声!被发现就得吃板子了!”有人压低声音责怪一句。

“哎,怎么掌灯了,不怕被抓啊!”这时,门外放风的那个也偷摸进来了。

“没事,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子明回应一句,然后抄起一把菜刀,对着案板比量半天也没下刀子。

这可把门口那位给急坏了,他擦着哈喇子走过来,凑上前一看,顿时嫌弃道:“不说吃猪吗,怎么变鱼了,这…都不够塞牙缝的!”

子明兄朝一旁撇了撇嘴:“嫌弃啊,你问他去,我说抓猪吧,他不敢下手,我说抓只鸡,他又怕被啄了手,能捞来一条鱼就不错啦!”

“行吧,苍蝇在小也是肉啊,想不到哥几个竟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哎,你是要清蒸还是红烧?”

一提到做菜,子明兄也顿时没了底气,不过这主意是他出的,自然要负责到底。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回道:“嗐,不就是条鱼吗,最不济烤着吃都行,你俩瞧好了吧。”

躲在暗处的虞戈听的忍不住憋笑,这哥仨对自己定位很明了,知道挑最弱的下手,这鱼离了水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啊。

子明兄哆哆嗦嗦说了一句:“哎,你俩摁住了,我要…砍它了啊!”

紧接着只听哆的一声,旋即又有人惊叫:“你往哪砍呢,差点把我指头剁了!”

这时,砧板上的鱼突然暴躁起来,尾巴一甩跳的老高,吓的三人四处乱窜。

混乱中,子明更是直接将手里的刀给抛了出去。

紧接着,那鱼扑通一声钻进了水缸里,这可把三人给愁坏了,这鱼进了水想捞出来,还真不是个容易事。

“谁啊,谁还在厨房!”

就在三人愁怀了眉头的时候,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厉斥,隐约还有橘红色的火光印在窗门上。

“不好,有人来了!”

“快撤,翻窗户,翻窗户…”

“灯吹了,灯吹了!”

屋头里的蜡烛被人吹灭,只剩一缕青烟袅袅而上,消融于一片黑暗之中。

王麻子举着火折子踹开门,一对斗鸡眼扫了一眼厨房,鼻子嗅了嗅,显然是闻到了一股子烟火气。

虞戈躲在屋头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王麻子举着火折子进来挨个地方瞅一眼。

良久,王麻子站在门口也没个动静,最终突然张口打了个大大的酒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兔崽子,平时挺麻利的,怎么今个就忘了锁门呢。”

王麻子锁好门后,就哼着小曲儿走了,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喝了不少。

虞戈松了口气儿,擦了擦汗,也翻窗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房梁木上斜插着一把菜刀,正是方才混乱中,从子明兄手中抛出去的那把。

次日,天刚过卯时。

昨晚偷鸡摸鱼的三人破天荒早起了一回,比虞戈早一步到伙房。

三个贵气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水缸里的鱼给捞了出来。

虞戈是后脚到的,他自然知道三人的小算盘,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免得三人挨板子。

一大早王麻子醒酒了,来到伙房的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咚一口喝下去,突然停下来咂吧了一下嘴。

“这味不对啊,怎么有股子腥味…”王麻子低声琢磨着。

不远处,正在装模作样干活的仨人,连忙低下了脑袋,就连虞戈也在暗自憋笑。

“小子,是不是你憋着啥坏呢。”王麻子不敢教训三位公子哥,就将火气撒在了虞戈身上。

“我哪敢啊…”虞戈连忙摆手否认。

“谅你也不敢,赶紧的,今个巡查队出巡,切点腊肉,让他们吃的好一点。”王麻子摆了摆手,又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漱漱嘴随口吐了。

老兵张二狗早就跟虞戈说过,这出塞巡查国界就是个九死一生的活,王麻子说“让他们吃好一点”,在虞戈看来就跟送行饭差不多了。

算算日子,应该轮到老兵那一营干活了,虞戈心里头暗自祈祷老兵能平安回来,同时手脚麻利的切起腊肠。

不过多时,虞戈突然听到有人吵架,放下手头活抬头一看,原来是王麻子和另一名厨子吵起来了。

和王麻子吵架的那位,是专门给两位统领做饭的冯师傅,这家伙面色平平,单眼皮薄嘴唇,天生一副冷漠脸。

王麻子早就看不惯他二人的作风,今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能让平日里不说话的俩人吵起来。

只听王麻子伸手一指冯师傅,一对斗鸡眼都快看直了,骂道:“姓冯的,我要不是找不到我的菜刀了,我会稀罕你那把!

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爷爷拿大刀一样能切丝!”

冯师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另一名厨子也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虞戈算是看出来了,估摸着是王麻子没找着平日里用的菜刀,所以用了人家的刀子,惹冯师傅不高兴了。

其实在这一行里,刀就是厨师的命根子,是吃饭的家伙,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外人用的?今这个事,是王麻子做得不对,不过虞戈也插不上话,只能默默低头做事。

一旁的子明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脑袋垂的更低了。

王麻子憋了一肚子气,借不到菜刀,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还真就抄起剁大骨头用的斩骨刀,对准菜板上的土豆瞄了起来。

三两刀下去,这土豆丝没切成,反而成了土豆块,气的王麻子张口大骂:“什么破刀啊!”

“技艺不精,还丢人现眼。”冯师傅发出一声冷笑,冷嘲热讽一句。

他显然是出了口恶气,颇为得意的回头继续做事,却并没有注意到,王麻子丢的那把菜刀,此时此刻就卡在他头顶的房梁木上。

王麻子一听,顿时就气炸了,不过他也拎得清轻重,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行,不用你嘚瑟,有你倒霉的那一天。”

他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只是心里还堵着一口陈年老气儿,所幸就将砧板当成出气筒。

斩骨刀在砧板上不停地剁着,用力之大,让人听着耳朵嗡嗡作响,只感觉整个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在跟着颤动,这显然是王麻子故意为之。

而那把卡在房梁木上的刀,也随着王麻子的每一次挥刀而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脱靶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