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托孤

宁德昭正好在柳安平的旁边。此刻正紧紧盯着向他跑来的女儿。他很想上前抱女儿，可是土匪还未散走他不敢轻举妄动。弓箭出现的时候，柳清雅已经跑到了父亲身边，柳安平正在低头安抚她。只听得旁边一声“安平小心。”他便被人重重地推到了地上，等爬起来，那些土匪已经一溜烟的散去了。

倒在地上的宁德昭胸口和肩膀各中了一箭。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那血是黑色的，箭矢上竟是被涂了毒的。

此刻的宁德昭只感觉天旋地转。他想张口安慰女儿，只轻轻喊了声“夏儿”便也发不出声音。只听得宁夏一声声哭喊着爹爹。他有些后悔了，如果他不扑上来，不救柳安平，是不是结果能好一些？至少他的女儿不会成为孤儿。

“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你别吓唬我。”宁夏哭的伤心。

柳安平赶紧过来抱扶着宁德昭，把他的上半身靠到自己的怀里。宁德昭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用尽全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着宁夏，脸涨的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安平，满眼的焦急与祈求。

刘安平猜测他怕是说不出话来，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保证道：“文明，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把她好好抚养长大。”

宁德昭睫毛颤了下，慢慢地，宁德昭终于支撑不住垂下了手，盯着柳安平的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他放心不下他的女儿。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射下来，阳光下的人们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他们来的时候坐地马车，已经连同装银子的箱子一起被土匪们拉走了。柳安平便借了凌家的马车，把宁德昭搬了上去。马车余下的地方只能坐几个孩子。大人们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赶着马车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焦急等待着柳太太何氏和凌家太太莫氏，两人从一大早天没亮，家里人出门开始就在客栈大厅里等着。本来这几十里的路也不算远，即便下雪难走了些，到了下晌时候也该回来了。可是眼见着天都已经黑透了，出去的人还不见踪影。两家的主母都及分外着急。一趟趟派人出去接应，又不敢让人去得太远。所以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两人也没有心思用饭，就这么干等了一天。

到了半夜将近子时，终于有了动静。凌家小厮回报说他们走回来的，已经到了一里外。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门口。几个孩子这几日连惊带吓，早撑不住，睡过去了。柳安平把孩子们一个个从马车里抱出来，让人带到房间去照顾。最后才把宁德招的尸体从马车上搬下来，等在客栈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何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老爷，这......他，他怎么还死了？”

柳安平叹了口气。缓缓道：“他是为了救我和清雅。我们接孩子的时候，有人朝着我们放冷箭，文明兄看到了，就推开了我和清雅。自己中了箭。偏那箭上涂了毒，文明就这么去了。”

何氏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就是说如果不是宁德昭，被抬回来的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和女儿。好在旁边跟着的何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何氏缓了缓神，继续问道：“那为何他的眼睛......”

柳安平继续解释道：“那毒发作地太快，文明兄死的时候一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他是舍不下他的女儿啊！淑娘，我已经答应文明会把他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这事你一定不能反对啊！”

何氏顿了一下，立刻道：“老爷说地什么话？他救了你们父女两条性命，我照顾他的女儿也是应当。这有什么可反对的？”

柳安平感激的看了妻子一眼，转头吩咐人把宁德昭的尸体抬到别处安放。等明日回了金陵城，再选址安葬。

次日，天大晴，众人纷纷收拾行装，离开了同福客栈。离开前凌家的管家过来，详细询问了柳家的情况，柳安平的生意，才客客气气感谢了柳安平救了他们家小少爷的恩情，转身离去。

柳安平一回到家，自然是里里外外一阵忙乱。他亲自去选了块风水宝地。花大价钱买下来，风光厚葬了宁德昭。又开祠堂正正式式的把宁夏的名字写进族谱，记在了他的名下，成了柳家的二小姐，改名柳清宁。

宁夏，不，现在改名叫柳清宁。柳清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从客栈被带回到柳家就一直高烧不退。等到她病愈，已是来年春天。

这一日风和日丽，柳安平照例早早起身。何氏在一边替他更衣，给他递帕子擦脸，又是吩咐大丫鬟春末去厨房催早点，又是打发夏初去看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忙得不亦乐乎。

柳安平收拾好了，到西次间餐桌旁坐下，又拉着何氏一起坐在身边，轻声道：“淑娘，你坐下。我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你不必这么紧张。这次离家，我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一定赶回来。家里的一切都拜托你了。其他的我也不担心，只是清宁这孩子，从去年来了我们家，身子骨一直没养好，你要费心多看顾着些。 文明他对我有大恩，我一定不能亏待了他的孩子。”

何氏点头道：“老爷你放心出去，家里都有我呢。不说那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可怜见的。就冲着他爹救了你们父女，我就一辈子心存感激。绝对不会薄待了她。”

这时，春末带人进来布置早饭，柳安平便截住话头，开始用早饭。他这一趟要去浙江，那边的生丝收购出了点问题，他放心不下，要亲自去看看。吃完早餐便带着两个小厮并一众随行的出门去了。

何氏把人送到二门，看人转出影壁看不到了，才叹了口气带着人回转。

夏初在一旁道：“老爷出门了，家里又交给咱们太太打理，这里里外外几十口子的，都得您操着心，可别累着了。奴婢看您刚才也没吃几口，这会子怕是要凉了。奴婢叫人到厨房再换一份热的来，您再吃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