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长

柳清雅和清宁互看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不肯作声。

柳安平又道：“清雅，我知道你自小心气高，事事不甘心落于人后。可是清宁在你之前就已经开蒙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能让别人不前进，等着你的进度。清宁，你也是，你想帮助姐姐这很好，可是不是你藏拙她就真的能变好了。闲暇的时候，你可以多和她一起练字，一起练琴，而不是处处让着她。你们可都知道错了？”

两姐妹齐齐应是。柳清雅见清宁并没有趁机告状自己威胁她的事，待清宁又多了几分真心。从此后，小姐妹也有商有量地一起学习，倒也算和睦。

八年后

柳府后院，一个管事妈妈领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大箱子布料送到了居柳园。杏儿跑出来道：“这么多料子啊！李原家的，这要我们小姐做到什么时候？”

李原家的，就是冬至。前年被何氏指给了府里的二管事李原，大家便管她叫李原家的。如今冬至掌着绣房，也是手里有实权的管事妈妈了。只见她眉眼斜飞，挑高了声音道：“哎呦，杏儿姑娘，这可怪不得我。谁让大小姐就喜欢二小姐的手艺呢？这里可是大小姐最喜欢的夏裳料子，你可当心着点。也请二小姐手脚麻利着点，这已经二月底了。可得在立夏之前把衣裳都做出来，别耽误大小姐出门见客。”

杏儿正想出口怼两句，正屋的帘子打起，走出来一位明眸皓齿的丽人。即便衣着素雅，也挡不住那纤细玲珑的身姿，明媚艳丽的容颜。她只展颜一笑便让人感觉到仿佛春暖花开，偏又是个端庄优雅的性子。只听她开口道：“杏儿，快让她们把东西抬进来吧！”

冬至，也就是李原家的，朝着清宁草草屈了一下膝盖，算是行了礼：“二小姐，太太说了，这里是五身衣服的料子，您先做着。您的女红比咱家的绣娘都好，大小姐喜欢，能者多劳，就辛苦您了!”撇了一眼清宁那不可方物的脸庞，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狐媚子”。

清宁点了点头，让她们把东西搬进屋。她们走后，杏儿就爆发了：“太太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把您当绣娘使唤呢？冬至也真是的，好歹也是从我们居柳园出去的，看她那个趾高气昂地劲儿。”

清宁笑笑不说话，低头整理着新送来的料子，对比着颜色，在心里想象着可以做出的样式。

杏儿着急地扯了一下清宁的袖子：“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清宁被她缠的不行，无奈道：“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如今只是让我做做衣服，我若不肯，自然还有别的招在等着。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认命吧！李原家的虽在我院子里呆过几年，可我一没有多的赏赐给她，二没有能力为她张罗门好的亲事。她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于我又哪里来的情分？”

杏儿愤愤道：“若是老爷在家，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清宁道：“即便老爷在家也不会插手后宅的事。你是让我整日里为些鸡毛蒜皮找他告状，还是让他派个人整日盯着太太？”杏儿听了便有些泄气。清宁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此刻的柳清雅正在何氏的牡丹苑里试衣服：“娘，三月三我穿这身可好？”柳清雅看着丫鬟珍珠和碧玺两人举着的一件鹅黄色的春衫。

何氏笑道：“这件是明亮些，我看呐，还是那件茜红色的好，小女儿家家的，茜红色更娇妍可爱。”

清雅嘟了嘴，不高兴地把衣服放在一边。又扯着何氏的手臂撒娇:”娘，三月三也让清宁和我们一起去吧？”

何氏道：“我让她在家里给你赶夏裳好不好？”

清雅道：“现在才二月底，穿夏裳还早。你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嘛？”

何氏应道：“好好好，都听我们清雅的。春末，你回头去居柳园说一声。”春末屈膝应是。

柳清雅走后，春末笑道：“还是大小姐仁厚，去哪里都不忘了带上二小姐。”

何氏叹了口气：“唉，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也知道清宁是个好孩子，可人心都是偏的，谁让她处处压了清雅一头呢？若是去哪里都带着清宁，怕是谁也看不见我的清雅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有了如今的名声。这傻丫头怎么就不懂呢？”

春末道:“咱们大小姐啊，还是孩子心性。等再长大一点，就知道您的苦心了。”何氏也只能摇摇头作罢。

当家主母何氏曾经对清宁也十分的好，从不曾少她吃穿用度，几乎样样都是比照着大小姐柳清雅的，偶尔还会为了维护她训斥柳清雅的霸道。

可是渐渐地就不一样了，柳清雅性子跳脱好动，常常耐不下性子来学习。是以琴棋书画总是学得比较艰难。而清宁向来喜静，不管学什么都能安下心来，全力以赴。授课的先生们都喜欢她，不时地称赞。清宁那时还小，总以为自己得了先生的夸奖何氏也会很高兴，常常在何氏面前表现。后来发现何氏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她便开始悄悄藏拙了。

何氏一开始也还觉得好，渐渐地就不自在了。因为不论琴棋书画还是针黹女红，清宁样样都比清雅做得好。甚至何氏引以为傲地容貌上，清宁也要略胜一筹。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永远被别人压一头。即便是养女也不行，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于是，何氏有意无意地开始给清宁安排事情做，先是让她们自己学着给自己做衣服。然后说清宁的女红好，让她帮着给清雅做衣服。先是鞋袜，小衣再到外裳。从每季一两身到每季要八九身，到最后几乎清雅所有的衣服都交给了清宁来做。她则常常带着女儿四处走动，参加各种应酬。

渐渐的，柳家大小姐的名声便传开了，众人都知道柳家大小姐柳清雅美丽脱俗，俏丽活泼。甚至还有了“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却不知柳家深宅内还有一位柳家二小姐柳清宁。熟悉的人问起来，只说她性格孤傲，不喜与人交往，后来问地人就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