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在哪里（一）

早上好，年夏。要起飞了，我关机啦。祝你今天快乐。”

一大早，年夏睁开眼睛，看见詹斐君发来的消息。一看发送时间，清晨五点。他原来这么早的航班。昨晚还非要过来。肯定也没有休息好。

“詹叔叔，早上好。快到重庆了吧。”她回了一条，希望他落地就能看到。

“你昨晚出去了么，我听见门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室友宋佳过来问她。

宋佳是公司的财务，和年夏还是大学校友。现在在同一家单位。但她俩总不够亲近，可能是性情迥异，年夏觉得宋佳有点古板，和她也没有太多爱好可以聊。

“哦昨晚简笛说不舒服，我过去瞧了瞧她。”年夏随口撒了个谎。

简小满平平安安。她赶紧在心里补充道。

“外面可真冷，不会要下雪吧，怎么突然变天了。昨天还好好地。”宋佳抱怨道。

“南京总喜欢在新年后下雪，今天说不定真的有雪呢。年前就没有下雪。”年夏又去房间找了条围巾，绕在脖子上。

“走吧，我好了。”她说。

外面阴风嗖嗖，真是下雪前的清冷感觉。她们走到地铁口，都快冻成冰人了。

“没想到这么冷，看样子真要下雪。”宋佳搓了搓手。

“南京这个天气哦，冬天要冷死，夏天又要热死。”年夏拉着她进了地铁站。

“南京今天天气不好，感觉要下雪了。你到重庆了么？”在地铁上，年夏忍不住给詹斐君发信息。

“刚落地。你睡的好么？”

没想到詹斐君瞬间就回了过来。

年夏就雀跃起来，脸上忍不住笑意。

“年夏，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啊！”宋佳凑过来问道。

“啊有么，没有吧。”她慌张了。心里的秘密怕被人瞧见。

“你一直在笑呢。你自己没发现啊。”

年夏一下子觉得害羞起来。

“我在地铁上呢，马上到公司啦！”她回他信息。

“年夏，那你好好上班。我今天会很忙，一整天的会议。今晚还要飞回去。”

“好。你忙。”

她发过去以后，完全没有预料过詹斐君说的忙，会是怎么一个忙。

一上午完全没有信息。

“年夏，我回来了。中午找你吃饭去啊，你在公司的吧。我十二点到你们公司楼下。”

简笛突然给她发来微信。

这丫头，总是搞突袭。昨儿完全没提，今天就突然要来跟她吃饭。

不过年夏习惯了，她和简笛的相处就是这样。随性，惬意。

“行，你来吧，你想吃啥？”

“都行，到了再说。”

她中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飘雪花了。简笛裹得像个粽子站在门口，围巾帽子严严实实，差点没认出来。

“年夏！这呢！”

“吃牛排啊，行不行？”年夏拽起简笛的胳膊。“我带你去。”

“居然下雪了！哎，冷死了。对了，昨天元宵节，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啊？”

“瞎过呗，逛了个街，啥也没买着。就回去睡觉了。”

余年夏，开始一个谎接着一个谎了。

“你可出息了，余年夏。”她心里嘲笑道。

到了牛排店里，刚一落座，简笛就说：“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今天要去辞职了。下午就去。过个年我想清楚了。”

“啊，这么突然，年前你也没提过啊。”

“那时候我还没决定，但是想了很久了呢。我实在讨厌这个行业了。真的，留学教育这行业，猫腻太多。你知道的。我可能正义感太强，再干下去我感觉自己道德要沦丧了。”简笛一边看菜单一边说。

“我理解你。总觉得赚昧心钱是不是？那就换个行业好了。你不是学计算机的么，那就干回本行，多好！”

“哎，说的简单哪！许多年没有接触了，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咯。不过，我想好了！我不着急找工作，我先玩一阵，散散心。”

“超级羡慕你！真就放得下。”年夏感叹道。

太多人为了生计为了安逸，一直在不喜欢但是舒适的岗位上浑浑噩噩。年夏想，幸好她对自己的工作还不算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热爱。她好开心看到简小满终于勇敢对自己的生活说不，并着手改变它。

她们从牛排店出来时，雪下得很大。简笛兴奋地喊道：“看啊看啊，大雪了哎，照这样子下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去玄武湖玩雪了。太好了太好了！到时候喊你，你可得请假来。”

年夏本来也挺喜欢下雪的。玄武湖的雪景是一等一的美。

但她想起詹斐君说晚上的航班要飞回来，就担忧起来。心里不想让这雪下大了。

“嗯，好啊。肯定陪你去。”她看着简笛高兴的样子，就回应她。

送走了简笛，年夏回到楼上。手机一直攥在手里，但是一个信息也没有。

一直到了晚上下班，詹斐君终于有了消息。

“年夏，南京下雪了吧。航班都取消了。我今晚回不了了。晚上还有应酬。有点累了。”

看着这信息，年夏心里难过。可她为什么要难过？

“那你休息一会再去吃饭吧。”

“哎，没时间了，他们在叫我了。有空聊。”

就这样，年夏一晚上也没有安生，想着他会不会喝醉，有没有人照顾，心里乱乱地。临睡前也没有等到詹斐君的消息。

余年夏，你为什么要等他的消息，他结婚了啊，他只不过是一个偶然邂逅的陌生人。他们根本毫无交集。不管从哪一点上说，你都不该对他有任何念想。

赶紧睡，睡醒了就好了。就该回到现实了。

她就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间睡去的。

第二天一早，刚刚睁开眼，就下意识地去找手机。打开一看，还是没有詹斐君的消息。

完了，你完了，余年夏，你完蛋了。你糊涂啊。

詹斐君一整天也没有信息。

“原来我们终究不过是偶遇一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了。”年夏庆幸道。詹斐君没有道理再联系她。

哪知道到了晚上，她下了班窝在房间看电影的时候，詹斐君发来一段语音。

“年夏，今天忙了一整天，没顾上和你说说话。我现在刚到酒店……”他又喝醉了。声音迷离，让她发疯。

“很晚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年夏，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起来。我知道自己不该跟你说这些。我今天其实是忍着没有给你联系。可我现在没有忍住。”他又说。

“为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可是元宵节那天见着你，回去之后一晚上没有睡着。我的心里……全都是你。我害怕，我说这些话冒犯到你。哎，我在说什么呢。”

“你说吧，我能听得懂。”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你一般的女孩。我是说，我一生都没有过这种感受。我想说，我怕是爱上你了。”詹斐君说这话，思维非常清晰。

年夏的眼泪瞬间下来，心口一阵刺痛。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你不要害怕。年夏。我不想带给你烦恼。我只是忍不住，我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情绪，我没有经历过这种心情，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詹叔叔，你太可爱了。”

“年夏，你又笑话我了。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可爱的。”

“詹叔叔啊，说一个男人可爱，就是说很爱他啊。”年夏觉得不管今后如何，她说出真心话总不会犯什么法。

“你是说你爱我么？”

“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