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是我的名字

施寻脖子又缩，同时也才感觉到，独闇的呼吸貌似有变化，挨在他胸口的臂膀，更是明显感觉他心脏跳得强烈。脑中画面起来，独闇此时正是从侧身拥抱着她！如此亲昵的动作，好像什么都跟着变得暧昧了。

“好了么？”施寻蹭了蹭，将身子从他身边挪出来点。

“哦，好了。”独闇放手让她睁眼，一脸关切一脸潮红。

施寻倏地站起，背过身去，抠后脑勺，左右言他：“自古帝王无情，真是先天猫腻！”

话说那朱元璋当真是心毒啊，也不问问什么人就上手，斜着一个眼就扔火棍来。她本身就是疤痕体质，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独闇也稳一稳气息，要求自己平静：“王宾把人引走了，但这也不安全，我们先走吧。”

原来他们刚刚使用的是调虎离山，难怪王宾要摘她头巾了，两人还真是机灵。

当然也很默契，都到客栈去。

路上独闇问：“那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伤害你？”

“他在谋划一个大事情，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我刚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是为了保命。”还是有点疼，施寻手在眼周轻触。

“什么东西？”

“一句话。”

“什么话？”

“我本布衣，奈何天命加身。”

独闇怔住：“他？”

又是嘴上不把门，施寻止步警告：“你别乱说啊！”

独闇竟笑，很是轻柔：“我不会说。”

说后就走了，施寻看着他的背影，原地发懵：这不会就给他埋上根了吧？

“哎呀好烦！”她拍一下脑门儿，追上去紧急问：“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独闇神秘含笑：“真想知道？”

“快说！”

“施寻，你都问了王宾梦想，怎么就不问我的呢？”

“……啊？”

“人的梦想都源于一个大家，敬佩的对象，你知道我敬佩的对象是谁么？”

“谁啊？”

独闇又含笑了，笑容深意久远，仿佛全部身心都复制到了那个他敬佩的人物身上。

施寻在此忽地想起相士袁珙的那句话：“刘秉忠流也！”

刘秉忠何人？

也是出家人，但他身为汉人，也认同汉族文化，却辅助外族忽必烈灭南宋建大元，最终成为元帝国的总设计师。不可否认刘秉忠是个奇才，对元朝来说有丰功伟绩，还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势，但在后世汉人心中，他却是个为了成功毫无民族观念的人。

“是不是刘秉忠？”施寻一语中的，独闇笑容收回，怀疑地看着她：“施寻，你究竟是何人？”

“刘秉忠没有民族观念，不管天道只要成功，你崇拜的对象就是他？”

独闇一脸严肃：“干系民族之事我绝不会做！”

是，他是没有出卖自己的民族，可是他翻云覆雨，搅得国家不得安宁！

施寻咽了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提步走。

独闇跟上去，她情绪无常，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施寻，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很讨厌我？”接姐姐回家脸色突变是一次，深夜送鸡腿发脾气是一次，草原上说变脸就变脸又是一次，再到刚刚。次数多了，独闇难免委屈。他还不解，真的不解！

“我——”这话让施寻心绪更乱，两手抬了抬，想说点什么的，又是说不出来。

独闇干脆拦住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被拦住，施寻纠结更深，不耐烦地脱口而出：“你不要总是用这种无辜的样子看着我！”

“什么无辜？哪种样子？施寻，你可以问王宾的梦想，我主动提及也有错吗？你连对相处两天的的高启都不一样！”

“我是来寻亲的，不是为了遇见你的！”

“你究竟怎么了？你是有难言之隐吗？我说了你寻亲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可是你不愿意。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王宾和对我，是两种反差态度？”

“你要什么态度？救命之恩报答你的态度吗？独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救我纯粹是为了要帮你接姐姐！”

又是一语中的，独闇有瞬心思被人发现的难堪失色，慎道：“所以你是觉得我利用你了吗？”

“不是吗？从从天而降那一刻开始，你就打好了这个算盘。你一次两次地拿药来，一次两次地着急我身子好没好，其实就是担心腊月没几天了！”施寻不打算忍了，把话挑明了说，一记一记盯死人的洞彻目光，盯得独闇无处可藏。

他慢慢背过脸去：“这就是你对我反差的原因。你觉得我比王宾有心思，所以你从来就不像对他那样敞亮对我。施寻，我想和唯一的姐姐相聚，确实是在最需要的时候你出现了，我确实一开始就有了那个心思，但是施寻，我自问没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嗯，细算那笔帐，他确实没占她便宜。可是施寻就是受不了他小小年纪心思那么深，王宾说出来是亮堂堂的梦想，高启为官也是身不由己阴差阳错，而他是缜密的城府！

可他有错吗？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茫然，他渴望别人的开导帮助，又积极向上，无害他人，有错吗？

错在哪里？施寻看到脚边有根小木棍，捡起，在地上写字：“你还不知道我名字怎么写吧，这就是我的名字！”

独闇看不出其中玄机：“施姓历史悠远，‘寻’字何意？”

“寻”字何意？施寻也不知道，反正她还未出生，父亲就起了这名，不管男孩女孩，跟她现在的事迹倒是挺相关。

“重点不在‘寻’字上！”可现在还是元朝，明朝的事独闇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她起身，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股拧巴劲儿发出来了，心头也没那么堵了。

独闇还是不解地盯着她，她重重出口大气，真是的，怎么就又突然发脾气了呢？

于心难安，施寻眼睛随处一瞟，瞟到前方小路一个人影，如同惊弓之鸟，嗖地一下就蹿到独闇身后，一手着急地扯住他的宽袖，急急唤：“独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