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仗打完了，回家娶个媳妇吧

前言解放前。

母亲，一个裹着小脚、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她深知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日本鬼子的侵略让无数家庭饱受苦难。当部队来到村里，号召年轻人加入抗日队伍时，母亲毫不犹豫地送走了她的两个儿子。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只要能让儿子们有口饭吃，有地方安身，哪怕生死未卜，她也愿意让他们去前线。

然而，命运却如此捉弄人。哥哥加入的是国民党军队，而弟弟则加入的是共产党部队。从此，兄弟二人分道扬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母亲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她不知道两个儿子何时能平安归来，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战场上经历怎样的生死考验。

解放后，母亲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哥哥跟随国民党逃往了台湾，母亲受到了牵连，生活陷入了困境。在那个特殊时期，这样的身份给母亲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然而，令她欣慰的是，她的另一个儿子在共产党部队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也让母亲在苦难中找到了一丝慰藉和骄傲。

一

这个故事还是听我的班长讲给的。

班长老蔡给我打电话时，时不时会提起他老爸、他伯父，他，还有他的儿子，三代人从军的事情。据他讲他还含泪写了一篇《父辈的旗帜》，我说人家国外早就有同名小说，并且拍成了同名影视作品了。他却不以为然：那是外国洋人的父辈，又不是我们的父辈，你就照这个题目给我写，写好了，我拉一卡车酒给你。

说实话，这老蔡讲的他们家里的故事吧，从不怎么惊心动魄，至少和电视剧里、电影里的情节相比，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老蔡说，他每写一个字，心魂都会被老爸老妈的灵魂牵动着，时时泪流满面。

老蔡说，你哥虽然喜欢写作，但文化底子不行，还是你来吧。

可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喝多了才打。不喝的时候，也会通过微信发来一些文字和语音，可是这些碎片化的东西，我实在是无法粘贴在一起。

终于有一天，老蔡给我透露了一个新的信息，我老爸从部队回家时与一个女护士相好过，结果我把不争气，丢下人家女护士就跑了。我笑着说，幸亏你爸跑回来了，要不哪里会有你？他大声地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如果那样，你班长就是城里人了，就不定早就是高级干部、大不教授了。

有了老蔡班长他爸与女护士的“爱情故事”，我竟然慢慢对他的故事有了点兴趣。

故事还是从1955年讲起吧。

这一天，老蔡的老爸、战功赫赫的蔡宗新，身穿一身旧军装，走在通往苏北老家的小路。他心中涌动着激动和期待，眼看着就要看到日思夜想的老家了，马上就可以看到爹娘了，他不由地激动起来，他恨不能飞起来，飞到家门口。

蔡宗新是从后方的医院回家的，半年前，他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回到后方医院，作了半年时间的治疗和休养。蔡宗新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高大魁梧，在军装的衬托下更显英俊，很讨人喜欢。他也处于青春期的年龄，如果不是穿军装跟着部门南征北战，他早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说起住院，蔡宗新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家乡到上海，再到海南，最后跟着部队打到了东北，他身上都好好的，虽然有几次擦了些皮肉，过不了十天半月，身体就又健康如旧了。可偏偏这仗就快打完了，自己的一条胳膊挂花了，并且差点儿截肢。蔡宗新从内心深处恨着不张眼的子弹，恨着洋鬼子。其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他打死打伤了多少个敌人。

最让他感到气愤和纠结的是，这一仗打完了，他就可以回家娶媳妇了，这坏了一条胳膊，回去怎么解释？

虽然命运并没有完全抛弃他，凭着高大帅气的长相，伤了一条胳膊的蔡宗新仍然很有女人缘。住院不久，便与一个漂亮、灵秀的护士姑娘燃起了爱情的火苗。然而，蔡宗新最终还是瞒着这位护士姑娘，偷偷离开了医院。

走在归乡的路途上，蔡宗新心中无味杂陈。本来，像他这样的完全可以留在部队养老的。虽然有点残疾，损失了一条胳膊，但他还可以用另一支手参加战斗训练，最起码在部队当个教官是可以的。这也是护士姑娘为他出的主意，可是他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总觉得有点赖在部队“白吃闲饭”的感觉，而对于护士姑娘，他也觉得人家漂漂亮亮的，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嫁给他这个一只胳膊的残疾人，也太委屈了人家。

尽管护士姑娘陪他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有人说他们挺般配的，听到这个议论的时候，他和护士姑娘脸上都红了，心里也多了几分激动。可是蔡宗新心想，说这话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少了一只胳膊。如果没少了一条胳膊，他还是有自信娶这位心仪的护士姑娘的。可是，自己少了条胳膊，娶了人家等于害了人家姑娘。

蔡宗新打报告要求自愿复员回乡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他对接手此事的领导反复强调，一定要替他保守秘密，一定要强调这完全是他蔡宗新个人自愿的，绝对是个人自愿的。结果，他的报告批下来的时候，连每天照料他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

这一天早上，在那个护士姑娘不值班的那天早上，蔡宗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踏上了归乡的路途。他不敢回头，拼命地控制着自己，他不敢去想护士姑娘发现他突然离去的悲伤，她会不会抹眼泪？会不会骂他？会不会跟着来找他？追到家乡来是不会的，一来他根本就没有给这位护士小妹留家乡的真实地址，二来部队有纪律，依他对护士姑娘的了解，他断定护士姑娘也不敢私自离队来追他。

说心里话，他想家，也想爸妈和家里所有的亲人。自从十七岁那年离开家乡，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连家都没有回过一次。虽说战争让他失了一支胳膊，但总算在枪林弹雨中拣了条命回来，和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相比，他不知道要幸运多少倍。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求，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回到家乡，见到他日思夜想的父母和亲人。

他急着回到村里，就像部队急行军一样，路上碰到熟人，竟然没有人敢和他打招呼，冲进了家门。他大声地喊：“爹，娘，我回来了。”可是，任凭他怎么大声喊，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好像在回声一样在他耳边飘来飘去，家里荒凉得让人心寒，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静静地走到灶房，掀开锅，看到锅里有些剩饭，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他又走到爸妈的屋子里，看到熟悉的生活用品，他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能感觉到，这个当年生他养他的土炕上，还有几份亲切和温暖，他更加坚定地认为，爹娘一定没有走远，爹娘就在他的身边。

平静下来后，他在炕沿上坐了一小会儿，便急急地往外走。

等到他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爹踉踉跄跄地跑进大门：“小连，真的是你回来了？”

”爹”蔡宗新猛地扑上去，扶着爹。爹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蔡宗新急急地问：“怎么了，我娘在哪儿呢？”

蔡家老爹断断续续地说：“你娘被抓走了？”

蔡宗新几乎哭着问道：“被抓走了？国民党早就被赶跑了啊。”他不明白，都解放好几年了，为什么母亲还会被抓。

蔡家老爹回答：“被政府的人抓走了，已经三年了？”

蔡宗新不解地问：“政府？为什么？”

“唉。”蔡家老爹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说是你三哥是国民党，你娘又信佛，所以被当成反革命分子关了起来。”

蔡宗新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平。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关在哪儿？我找他们，接我娘回来。”

蔡家老爹听了儿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期待。他顺着儿子的手臂抚摸着那身军装，仿佛从中感受到了儿子的力量和坚定。他的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你，你能接你娘回来？”

蔡宗新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老爹，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爹，我会接娘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她回家。”

蔡家老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感激，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个有担当、有勇气的人。他知道，这次儿子回来，一定会给这个家带来新的希望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