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个好姑娘，究竟哪个属于我？

蔡宗新心跳如鼓。他早就想见小水了，他怎么能不想她呢？这时，蔡宗新又想起另一个姑娘，就是那个战地医院的女护士王小凤。

说心里话，蔡宗新也很喜欢这个女护士王小凤。喜欢的一个原因就是她长得太像小水了。

刚到医院时，蔡宗新脑子晕过几天，那几天有点发烧，医院里正好缺药，一直靠着自身的免疫力扛着。好在医院里的护士对他的照顾十分得周到，吃饭可以吃病号饭，喝水也很及时，比在阵地上强多了。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个人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到病床前给他喂水。这个人就是王小凤。

小凤给他喂饭喂水，他感到很异样也很幸福，在他的感觉里，好像是小水在给他喂水。有时他会喊“小水，小水”，小凤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会更加频繁地给他喂水。

而等他看清小凤的样子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床边冲他笑的人，不就是小水吗？他拼命地用眼睛盯着小凤，看得小凤和他都不好意思了。

但他清醒地知道，这不是小水。如果是小水，小水早就认出他来了。他从其他人与女护士谈话中也听出来，她不叫水灵，叫小凤。

也许是自己太想小水了吧。离开家这么多年了，小水该嫁人了吧，说不定孩子都好几岁了。那时候农村结婚早，有的女孩子十五六岁就抱上孩子当上妈了。

可是小凤真的和小水像极了，像极了。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蔡宗新看来，简单一模一样。

莫非是小水和小凤有亲情关系？不，不可能，小凤说话的声音一点没有一点苏北的口音，听上去是另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对他来讲并不陌生，但不是他最熟悉的那种味道。

后来，他慢慢地和小凤熟悉了，也小心地问过小凤家是哪儿的，小凤调皮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

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家是哪儿的呢？看着小凤调皮的样子，蔡宗新也笑了，一个女孩子家他不好意思问得过多，他甚至想问小凤的年龄，但觉得这有些不礼貌。

当兵以后，他接触女人极少，每天只和雄性打交道，只和枪炮打交道。作为一个男人，生理的需要都被繁重的体力消耗给冲淡了，也有战友们之间讨论的女性的话题。

班里有几位当兵前就结过婚的，时常给他们讲一些浑段子，讲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故事，也许那不叫浑段子，那是他们的切身体会和经验之谈，虽然这些多半也只能过过嘴瘾，但是却成了他们战斗之余的业余文化生活内容之一。

甚至有人有作战之前，还会给战友交待：“兄弟，我要是在战斗中光荣了，拜托你照顾照顾俺爹娘和媳妇孩子，媳妇交给你我放心，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这些话听上去像笑话一样，但是在战友之间却是一种信任，虽然听上去那么乐观，那么满不在乎，但却是心底的肺腑之言。是啊，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谁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报到？

听到战友们讲浑段子、讲笑话的时候，蔡宗新一开始有些害羞，时常眠着嘴笑，可是听着老兵们把自己媳妇也要交给战友，蔡宗新怎么也笑不起来。

班里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同乡同班战友王长年，当兵前就在家里是订了亲。两个人无话不谈，也时常给他讲他和未婚妻的一些事。大字不识的王长年还请求他给家里写过一些信，虽然那些信绝大多数都没有寄出去，但在王长年看来就像宝贝一样带在身边，他说，等打完仗，我要把这些信都带回去，和彩礼一起给我媳妇送过去。

家里有媳妇，是王长年最得意的事情，也正因为这一点，在有战友给他开玩笑说自己光荣了你去照顾一下我老婆的时候，王长年总会不屑一顾地摇摇头：“你找小蔡同志吧，俺是有老婆的人。”

每到这时，就有人问：那你光荣了，你媳妇要谁照顾啊？

听到这话，王长年就装作生气起来，我怎么会光荣？哈哈，我光荣，我光荣了，媳妇也交给小蔡。

别人笑，小蔡却笑不起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蔡宗新，王长年又装作生气：怎么啦，别看我没文化，你嫂子可是咱老家十里八乡一朵花。你小子还看不上？哦，对，你嫂子比你大三岁呢，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啊。

看着王长年闹腾，蔡宗新哭笑不得。但他心里却在想着一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小水。

看着小凤，不能不让他时时想起小水，就像小水就在他身边一样。正是冲着这一点，他对小凤的帮助来者不拒，无论是小凤给他擦洗身子，甚至是屁股、私处，扶着他去拉屎撒尿，他也竟然没有丝毫的害羞，就像是和小凤是一家人一样。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长大了，不知道害羞了？人家是小凤不是小水啊，看上去小凤比自己要小很多，让人家一个女娃娃这么伺候自己，这是哪辈子的造化？

而小凤对蔡宗新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虽然最初他照顾蔡新和照顾其他病号一样，但慢慢地，她感觉蔡宗新和别人不一样，好像自己的哥哥，又好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无论替他做什么，她都是那么得心甘情愿，都是那么的默契。

蔡宗新右胳膊和右腿都受了伤，但右腿比右胳膊要轻很多，好得很多。右胳膊后来被截肢了，手术时没打麻药，蔡宗新咬着牙关忍着痛，自始至终没有叫一声痛。

腿脚恢复能够自己下床走路时，王小凤每天都会扶着他锻炼，体力好的时候，还会到院子里走走。

慢慢地，两个人感情也变得不一般起来。有好几次，小凤给他擦身子的时候，他明显感到了她的体温，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尽管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但是下体还是有了反应，把裤子都顶起来，而这种反应被小凤不仅发现了，而且还看得真真切切。

小凤有些害羞，眠着嘴笑，蔡宗新害起羞来。小凤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蔡宗新也无法控制自己被战友私下里讲的“小钢炮”。

两人的关系发展并不快，但还是自然而然地进展着。一天晚上，小凤值班查床。她认为蔡宗新睡着了，但用手轻轻地在蔡宗新的脸上摸了摸，而蔡宗新也激动地用左手抓住了小凤的手，贴在自己的嘴上。

看着蔡宗新醒了或根本就没有睡在等他，小凤感到很幸福。她任由蔡宗新吻着自己的手，感到幸福极了。她俯下身子，把嘴贴近这位在她心目中的大英雄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天晚上，蔡宗新几乎彻夜未眠，幸福和矛盾充斥着他的头脑如果小凤是他的小水，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带着她一起拜天地。

   小水嫁人了吗？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如果他真真切切地知道小水已经嫁人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或者说是去追求这个和小水长得很像的小凤。可是，如果小水没有嫁人，我能这样做吗？

小水这么大了，早应该嫁人了吧，他和她并没有婚约。可是，没有婚约，那双随身带着的绣花鞋垫又说明什么？是啊，我们没有婚约，小水完全可能嫁人了。她嫁人了，我又怎么办？

在小凤的眼里，我是战斗英雄，可是，我这个只剩下一支胳膊的英雄又算什么英雄？独臂英雄？我不喜欢这个词，真是倒霉，怎么打了十年的仗了，战争快结束了，可以完完整整地回家了，这不长眼的子弹偏偏这时钻进我的右胳膊。

不，活着就好，什么胳膊不胳膊，不重要。那么多战友都牺牲了。可是，我不能这小凤相好，小凤是个健全的好姑娘，我这一支胳膊配不上她，不能害了她。再说，我得回去看看小水到底嫁没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