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羚羊挂角

莫四背后中剑，却未致命。他身子一晃，来不及多想，将文曲剑向身后反撩。陆乐山也未料到一击竟然能重创莫四，眼见文曲剑攻向自己，立刻抽剑向后疾退。莫四这一剑不中，鲜血不断自伤口喷涌，文曲剑脱手，扑通栽倒在地。

见莫四倒地，莫小易脑袋轰的一声，心如绞痛，目眦尽裂，喉咙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和陆乐山拼命，体内气息仿佛波涛汹涌，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炸开。

丁一枭担心莫四就此丧命，不禁暗自埋怨陆乐山过于狠辣鲁莽。他要从莫四手中夺得剑谱，杀了莫四，剑谱就没有着落，自己这些筹划将毫无意义。他几步走过去将莫四的身子翻转过来，探了探鼻息尚存，厉声说道：“骆大侠，在下只求剑谱，你将剑谱交出，在下绝不为难令侄，你也有机会保住性命，否则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莫四他看了看不远处被绑的莫小易道：“你们要得剑谱，就将这孩子放了，我就告诉你们剑谱的所在，否则，这剑谱，就只有与我叔侄陪葬了。”

陆乐山上前重重踢了莫四一脚，一剑抵住莫四咽喉，怒道：“老家伙，还跟咱们讲条件，剑谱在哪里，快说！”

丁一枭一把拉开陆乐山。莫四小腹和后背不停流血，外伤甚重，就算立刻杀了他，从莫小易这里只怕也找不到剑谱的下落。何况放了莫小易，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再要处置也是易如反掌。便道：“如此便依了骆大侠，在下这就放人，希望骆大侠不要食言。”

说罢，丁一枭走到莫小易身前，伸手正要解开绳索。莫小易不及丁一枭动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大叫一声，吐出口中之物，四肢忽的猛挣，不知何处来的力量，绳索被尽数挣断。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丁一枭猝不及防，下一刻只见莫小易突然挥拳砸向自己，他来不及闪避，下意识抬起手臂一挡，想将莫小易这一拳挡开，却不想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丁一枭的手臂上，咔嚓一声，臂骨立时断了，拳的力道仍兀自不减，一下将丁一枭震了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莫四身体自地上弹起，手掌一翻，一股气息自手心疾出，文曲剑竟像长眼睛一般飞起，受莫四手中真气所驱，发出铮铮的声响，闪烁耀眼青芒，恰似一道闪电疾刺陆乐山。陆乐山反应速度已经极快，但不及来剑的速度，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文曲剑已经斜插入他的咽喉。陆乐山胖胖的身体轰的栽倒，双眼圆瞪，一副惊恐的神情，登时毙命。

丁一枭跌坐在地上，中拳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看到莫四击杀陆乐山这一招如同鬼魅，“你……你……”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羚……羚羊挂角！”

羚羊挂角正是望月剑中绝地求生的一招，丁一枭只是听闻，从未见过。此招需持剑者以内力御剑，给敌人致命一击，以求反败为胜，对内力修为要求极高。莫四昔年纵横江湖之时，何曾遇到敌手，更是从未真正陷入险境，今日受重伤，内力尚未受损之际，竭力聚起尚存内力，抓住莫小易脱困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剑杀了陆乐山。

莫四一击得中，内力损耗殆尽，身子自空中跌落下来，已是面如死灰，止不住大口喘息。莫小易几步抢到莫四身边，又痛又悔泪水再也止不住，大哭起来。他见莫四此时鲜血喷涌更加剧烈，一时惊慌失措，想给莫四止血，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伸手捂住伤口，却哪里堵得住，片刻间在身前已流成一片。莫四的眼睛却始终停留在一旁的丁一枭身上，他无力的抬起手臂，指向莫小易身后道：“小易，你先走，快走，去找……”

丁一枭此时已从错愕转为愤怒。他强忍左臂剧痛，右手举起剑，目露凶光，狰狞着走向莫四，他和陆乐山本无什么交情，陆乐山的死他并不在意，但自己一番谋划顷刻间就要功败垂成令他心有不甘。莫小易一样心头火气，气血上涌，顾不上许多，抓起文曲剑，发疯一样冲过去，向丁一枭头上砍去。

丁一枭一声狞笑。莫小易来势虽猛，但于剑术一窍不通，完全是莽夫打架的劲头，就算凭蛮力挣脱绳索，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当下不慌不忙举剑相格。

但这一次又出乎他的意料，两剑相撞，铮的一声响，自文曲剑传来一股强悍的力道，令他险些没有格开这一剑。

莫小易也觉察到自己突然力量陡增，精神一振，一心要想杀了眼前这个恶人，一剑没有砍中，随后又跟着势大力沉的第二剑。莫四这柄宝剑以洒脱飘逸见长，到了莫小易手中成了一把大砍刀，发了狂一样砍向丁一枭。丁一枭闪转腾挪，几次与他对剑，都被剑上传来浑厚力道震得手臂发麻，加之左臂断骨，一身剑术无法展开，竟被他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打的极为狼狈，颇有乱拳对敌老师傅的意思。

丁一枭心道刚才与莫四对敌也不过打个平手，如果连个不会武功的毛孩子都奈何不了，我号称剑痴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行走。当下收敛心神，施展轻功，步伐迅疾，不与莫小易直接对剑，剑招也越来越快。莫小易于武功本一窍不通，压根看不懂丁一枭剑招中的虚实变化，只凭蛮力猛打猛冲，倒让丁一枭不得不时时中途变招自护。但时间一长，莫小易被他绕的有些眼花缭乱，脚下步伐散乱。又十几个回合之后，丁一枭故意露出破绽引莫小易来刺，眼见莫小易剑到胸前，突然揉身一闪，转到莫小易背后。莫小易不知这是丁一枭诱敌之计，见丁一枭门户大开，这一剑拼尽全力，刺空之后收势不住，背后被丁一枭一脚踢中，身子向前摔倒在地，手中的剑也摔了出去。等他再转过身来，丁一枭的剑已经抵住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