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陵寻师

“你说的是谁？”莫小易问道。

“我不太确定，”浦生道，“听声音似乎是我说的尚贤馆那位大人物，右使解无命。你又说的是谁？”

“另一个人叫丁一枭。”莫小易道，“他的声音我听得出，不会错。”

“丁一枭？剑痴？”浦生疑道，“听说此人痴剑如命，一向独来独往。”

“正是此人。” 莫小易道，“他和你说的解无命似乎有着什么谋划。”

浦生道：“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解右使这个人，家师与他有些交情，我随家师见过几次。他在尚贤馆中地位极尊，仅次于钜子黎生。此人生性粗犷豁达，深得门人爱戴，不像左使卫孤云那般面色冷峻不容易接近。尚贤馆门人众多，本想通过解右使帮忙或许能够知道家师所在。”

莫小易心中泛起一层疑云。他记起丁一枭和陆乐山在荒庙中的话，夺剑谱似乎是他自作主张，那位盟主并不知情，他出现在吴国定然另有目的，是否就是与解无命商议的事情？这和程清阳请叔叔出山有没有关联？

“小易哥，你怎么认识剑痴丁一枭的？”浦生问道。

我当然认识，还差点死在他手里，他的手臂还是我打伤的，莫小易心道，却没有详细解释，只道：“我叔叔受伤就是因为他。”

浦生没再追问，便道：“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家师。”

二人在林中等到天光大亮，不再骑马，步行入安陵邑。

安陵邑自吴国封国时即为都城。历经三百年已成东南最为繁华富庶之地。梁吴之战之时，梁国几十万虎狼之师久攻此城，无功而返，后两国罢兵，吴国内部不敢松懈，不断加固城垣，并在城外设立四营，与城中驻军成拱卫之势。但城中繁荣景象丝毫不减，吴王宫阙和贵族府邸坐落城北，城南则是平民聚居之处，设有东西二坊，坊内商户林立，人头攒动，夜间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至夜半方休。时至清早，街边买卖铺户、酒肆茶楼已经开张，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甚是热闹。

莫小易初次来到都城，所见所闻无不感到新奇，他时时紧跟浦生，生怕与他走散了。浦生倒是轻车熟路，二人在城中兜兜转转，来到西坊之中一家铁匠铺，铺门大开，门前挂着一副招牌，上下两个字“余记”，几个精壮汉子正赤裸上身在铺中打铁，铮铮声不绝于耳。

浦生与莫小易走入铁匠铺，其中一个虬髯大汉见到浦生，脸色微变，向他身后看去，只见到一个少年，急忙迎上来问道：“浦生兄弟，你怎么来了，华……华神医现在哪里？”

浦生认出虬髯汉子正是尚贤馆尚字门门主余风，见他提到华越人时神色慌张，忙道：“余门主，家师并未与我在一起。你何故有此一问？”

“哎呀！”余风一跺脚，“我门下兄弟听到一个消息，华神医被纪氏的人抓到府中了。”

浦生大惊道：“余……余门主，消息确实吗？”

余风摇摇头道：“还不确定。听说纪信的女儿得了怪病，昏迷不醒多日了，吴王的御医都治不好，纪氏四处寻找名医，昨日听说已经把安陵邑中有点名气的医生全都抓紧府中，其中似乎有华神医。我初时还道华神医应该不在安陵邑，但你突然出现，这……”

“家师确实几日前外出，临行前告诉我要来安陵邑一趟。”浦生眉头紧缩，边将莫小易引见给余风，“这位莫小易兄弟的叔叔受了重伤，急需家师相救，故此我们来安陵邑寻他。而我们临行前，纪氏的申屠虎带兵到我们家中找过家师。”

浦生又将遭遇申屠虎的经过与余风讲述一遍。余风愤愤不平道：“纪氏实在太嚣张跋扈了，为了自己女儿治病，竟然大肆抓捕医生。你放心，解右使虽然不在，但我已经知会其他几门的门主共同查访，如果消息属实，定然要他放人。”

“解右使这几日都不在安陵邑？”一旁莫小易突然问道。

余风看了一眼与浦生同来的少年，对他的问题有些奇怪，点头道：“解右使半月前奉钜子之命外出，至今未归。华神医于尚贤馆弟兄都有恩情，昨日我就请天字门的杨百川禀告卫左使了，你们猜卫左使怎么说？”

半月前就不在安陵邑了？莫小易和浦生心里都是一般想法，那么昨夜林中那人是不是解无命？

浦生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卫左使怎么说？”

“他就回了三个字：知道了。”余风一脸愤懑道。他有所顾忌，但还是呸了一声，“亏得华神医还曾救过他的命。若是解右使在，直接就杀进纪信府中质问了。”

浦生心想尚贤馆总坛虽在安陵邑，但向来与吴国宗室井水不犯河水，解无命急公好义，只怕也不会没有钜子命令，贸然冲撞纪氏。何况师父是否陷入纪氏府中，仍不确定。于是道：“想来卫左使是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他的要事还不就是那位质子……”余风说完这句，觉得在外人面前非议上级终究有些不妥，便将后半句话咽下，“浦生兄弟，不如你和这位……这位莫兄弟在我堂口等候消息，一旦确证，咱们尚字门弟兄去纪氏那里走一遭。”

浦生和莫小易相互对视一眼，对余风道：“多谢余门主，不如我们二人也到城中打探一下，晚些时候我们再来。”

二人与余风拱手作别，离开余记铁匠铺，心中惴惴不安。莫小易道：“浦生兄弟，华神医不会真被纪氏抓起来了吧。咱们去哪里查访？”

浦生面有忧色道：“家师此次前来安陵邑所为何事，我不得而知，但他有个习惯，一向人到哪里就行医到哪里，纪氏大肆寻找医生，确实有可能令家师受到殃及。”

浦生暗忖以华越人的医术，纪信的女儿或可得治，但万一申屠虎回去复命，将自己对他的百般捉弄禀告纪信，纪信表面谦冲有礼，其实内心气量狭窄，难保不会为难师父，便同莫小易道：“小易哥，我想直接去纪信府上看看，你可愿与我同去？”

“我自然要与你同去。”莫小易毫不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