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客线索

卫孤云凝神回忆，刺杀发生那夜，他正在屋中阅看完下属呈送的书笺，忽听闻房上有异声，当即警觉持剑冲出屋外。他的房间离赵如弘的住处不远，一出门就见两道黑影跃至赵如弘门前。

他大喝一声，鹘起鹘落。两个刺客见他奔来，一人挺剑挡住他，另一人则冲进房中。卫孤云虚晃一招，让开拦住他的刺客，身形晃动，抢入屋中。

赵如弘闻声惊醒，见刺客剑刺向自己躲闪不及，被刺客刺在上臂。刺客挥剑就要刺第二剑，卫孤云已然人到剑到，只得回身迎战。屋外刺客也跃入加入战团。两名刺客以二敌一却不是卫孤云对手，二人相视一望，且战且退，激战中一人手中的剑被卫孤云撩落。

三人战至屋外院中，二人一人手中无剑，被卫孤云踢倒，另一人腿部中剑，眼见就要被擒。正此时房上又飞下一道黑影，手中长剑纷飞，剑招极快，卫孤云被攻的猝不及防，倒退几步，就在这转瞬之间两名刺客堪堪跃起，和第三人一起遁去。

记忆中，那个接应之人的影像渐渐清晰，卫孤云点头道：“不错，那人右手持剑虽快，左臂却施展不开，应该是有伤。”

莫小易道：“在荒庙中，我挣脱绳索时丁一枭没有防备，曾被我的紫微功打伤左臂。”

卫孤云双瞳一缩，沉吟道：“丁一枭……虽然仅凭左臂受伤和快剑这两点还不能确定他就是接应刺客之人，但至少这是一条线索。”

莫小易又道：“在我和浦生进安陵邑之前，曾在密林之中看到丁一枭与另一人说话，责怪另一人办事不力，有负盟主重托。”

莫小易将他和浦生在林中见到两人密会的事情告诉了卫孤云。他心里犹豫了一下，没有提解无命。被丁一枭和陆乐山欺骗对他冲击很大，他由此深知有些事情眼见并不为实，在纪府一日，他懵懵懂懂感到无论鄢陵侯遇刺还是宁儿袭击纪信，背后都有错综复杂内情。一来浦生也不能完全确认那人就是解无命，二来余风曾说解无命半月前已不在安陵邑，不该在林中出现。他想了想，还是不提为好。

侯爷遇刺，纪信之女中毒，丁一枭恰好出现在安陵邑，身后还有一位有所谋划的盟主。卫孤云心头思绪百转，心道追查刺客的线索只怕要先从这个人入手。

莫小易见卫孤云沉吟不语，想了想道：“左使，叔叔的六师弟程清阳大侠在我家中照看叔叔，想来您也是认识的吧。”

卫孤云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颔首笑道：“我正想问你，清阳兄还好吗？”

莫小易道：“既然左使疑心丁一枭与鄢陵侯遇刺有关，有一件事，之前我没有来得及说，程六叔是来请叔叔重出江湖的，似乎也是受人所托，为了什么程六叔没有告诉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和丁一枭有关。”

受人之托，请骆大侠出山……卫孤云不禁想起赵如弘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几件事联系在一起，他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这些不便与莫小易明说。于是点点头道：“知道了，等见到清阳兄，我问问他。”

“咦？”莫小易一愣道：“卫左使，你……”

卫孤云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与骆大侠二十年未见，当然要随华先生一起去探望他。”

翌日清晨，莫小易早早洗漱已毕，正等待启程，只见鄢陵侯府来了四五个汉子，为首一位身着褐色绸服，一副商贾打扮，卫孤云正与他们交待着什么。浦生凑过来告诉他，这位商贾是卫孤云手下明字门宗主南宫昊，卫孤云要去莫家集，故此命南宫昊率领几个门下弟子守护鄢陵侯。

“纪信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浦生语带讥讽的说道。

卫孤云安排好府里的各项事宜，又与华越人一起辞别赵如弘，这才带莫小易和浦生分乘两辆马车，向莫家集赶去。

莫小易和卫孤云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卫孤云给莫小易讲了很多骆清权与他当年相交的往事，莫小易由此知道了叔叔当年许多名震江湖的侠义之举。卫孤云和他全无平日那般高冷，他也更加放松，与卫孤云讲了自己曾经想闯荡江湖的梦想，以及叔叔如何百般阻挠。

卫孤云听了哈哈笑道：“闯荡江湖没什么不好啊，待我见到骆大侠，我帮你说。”

“那敢情好。”莫小易咧着嘴笑，忽又神情黯然道，“只是叔叔的伤，只怕身边离不开人照料。”

卫孤云拍拍莫小易肩膀，温和说道：“无妨，你叔叔伤势一好转，你们就都住到鄢陵侯府来吧。”

莫小易眼前一亮，大为惊喜道：“卫……卫左使，你说的是真的？”

卫孤云故作正色道：“卫孤云乃是一言九鼎之人，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马车辚辚驶入白水巷。莫小易一步跃下马车，拍着自家大门兴冲冲喊道：“叔叔，六叔，华神医到了。”

俄顷，门内重重的脚步声，大门一分，程清阳从里边走出，见到门前四个人，眼前站着莫小易，他身后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年，然后目光驻足在卫孤云脸上，微一愣怔。

卫孤云含笑一揖道：“清阳兄，不认识孤云了吗？”

“孤云，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程清阳大声道，他看了看莫小易，心中诧异。

“卫左使陪华神医前来给叔叔治伤，”莫小易道，“这位就是华神医，这是他的弟子浦生，也是我的好朋友。”

程清阳急忙向华越人施礼，激动的道：“华神医亲临，师兄有救了。看这位浦生兄弟小小年纪竟是神医高足。”

华神医笑眯眯还礼道：“久慕骆大侠和程大侠的英名，今日有幸一见，老朽不枉此生了。”

程清阳与华越人和卫孤云寒暄一番，拍拍莫小易的肩膀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还真把神医请回来了。”

莫小易急忙问道：“六叔，我叔叔呢？”

“你叔叔在院中。”说罢，程清阳将几位往院中相让。莫小易飞一般跑进院门，边跑边喊：“叔叔，我回来了。”

跑到院子里，莫小易看到莫四正靠在院中一张椅子上，须发花白，眼窝深陷，面容依然憔悴，嘴唇也有些苍白，眼神里尽是慈爱，笑吟吟的看着他。

莫小易脚下跌跌撞撞扑了过去，抱住莫四的双腿，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后悔、委屈、担心在这一刻喷薄而出，泪水瞬间沾满莫四的衣衫。

一别数日，险些就是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