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变偶不变

柳泽头痛欲裂，空气中有香烛味道，耳边隐隐传来啜泣声。

“看来我是真的死了，周围没有酒精味，没有仪器声，嘴上也没有氧气罩……”柳泽想着，下意识将叠放在胸口的双手相互揉搓。“唉，连吊针都拔掉了吗？这是哪家医院？还挺人性化，太平间里都可以祭奠。”

忽然，柳泽意识到不对。如果这香烛纸钱是烧给他的，那他此刻，是魂魄状态了？作为坚定地无神论者，柳泽忐忑不安：如果我死了，为什么又有意识。如果是别人去世，我又怎么会睡在这里？柳泽微微张了口，缺水的嘴唇被撕裂，在猝不及防的疼痛中，他轻嘶一声。冰冷的空气涌入口腔，干哑的嗓子在刺激下，剧烈咳嗽起来。

四周骤然安静，柳泽缓缓睁眼，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只能看清这世界的模糊轮廓，隐约间，他看到了四周乌黑却不怎么高的“围墙”和顶上几个瞠目结舌却写满惊恐的脑袋。

这一下将柳泽吓得不轻，他的瞳孔骤然收紧，脑袋前所未有的澄明：“卧槽！我是不是躺在棺材里？你们是谁？唉！都回来啊！”那几个脑袋瞬间消失，刚才说话间扯动嘴上裂口，柳泽感到有血从裂口中流出。他下意识抬手去擦，却在手刚碰上血珠时，被此起彼伏却渐行渐远的尖叫声惊得坐起。

“啊！有鬼啊！”

“诈尸啦！”

“救命啊！”

柳泽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是医院，房间都是木质，家具古色古香，他浑身酸痛，很吃力地爬出棺材，环顾四周，确定了这里是个灵堂。

柳泽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衣衫，就像电视剧里的古装剧，宽袍广袖，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是结了发髻的。什么鬼？！他掐了自己一下，真疼！然后烦躁地低吼：“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偌大的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从大门向外望去，是一个开阔庭院，雪覆苍松，冰映重檐，几个小厮模样的男孩颤巍巍挤在一起向屋内张望，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几人均是嘴唇发紫，两股战战。

“少爷！少爷饶命啊！小的这些年服侍您尽心尽力，您若是有什么怨气，可千万不要撒在小的身上！少爷啊！小的知道您不开心，但冤有头债有主，少爷您且安心去吧，小的们一定禀明城主，请玄青寺高僧给您超度啊少爷……”

小厮们看着茫然环顾四周的柳泽，纷纷跪地磕头，那咚咚咚的声音和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似乎砸在柳泽太阳穴，一下下的，震得他脑袋突突的疼。

少爷？城主？柳泽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跟随家人自驾旅游，在一处国道山路上遇到落石，车子失控……嘴唇撕裂的疼痛很清晰，柳泽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所以，他这是穿越了？尚未完全接受小说中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柳泽却已经无法安然站立，他的头越来越疼，胸口憋闷，就在抬手抚胸顺气时，摸到挂在颈上一颗圆润珠子，刹那间，一道炫目白光带着一抹红晕，笼罩了周遭一切。

“异世界的年轻人，来我的洞穴。”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柳泽眼前，那影子巍然屹立，像在水中氤氲的光，又像禁锢在透明容器中的飓风。

“啊？你搞得神秘兮兮的是在逗我玩吗？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要去你的洞穴？”柳泽身边的庭院消失了，眼前只有流动的白光，他的头也不痛了。

“只有到达我的洞穴，寻回这具躯体的记忆，才能修复你被撕裂的灵魂。”虚影悠悠叹息：“我的力量只能拘住灵魂碎片三十六个时辰，若你不能按时到来，灵魂便无法与这具躯体完全契合，终将魂飞魄散。

“我将意念凝在云落珠里，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唤醒它的人。它与你已经建立联系，若你需要帮助，用右手握住它，你我精神就可关联。年轻人，我等着你。”

“这位神仙，我还是个病人，您一下说这么多我消化不了，我这是在哪……”柳泽还想多问几句，却又在炫目的白光中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庭院。

“唉！你们都起来吧别磕头了，我不是鬼。”柳泽无奈看着小厮们小鸡捉啄米，说道：“你们看，我有脚，也有影子，我的手是温热的。我的头很疼，你们能带我回我的房间吗？”

小厮们惊慌地抬头打量柳泽，看到他的脚和影子后，各个长吁一口气。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咽了咽口水，对柳泽说：“少，少爷，小的这就服侍您回您的院子。”又向旁边年纪稍小的那个嘱咐一句：“快去通知城主大人，少爷好像没死。”

柳泽被小厮带至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炭盆里炭火燃得很旺，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刚坐下，一位老人轻轻敲门而入。

“您好，请问您是？”柳泽放下茶杯，礼貌询问。

“少爷，您不认识我了？我是管家老于啊。”于管家强作镇定的回答。

“哦，我叫您于伯可行？”

“少爷折煞小老儿了！少爷稍坐片刻，郎中马上就到。”

于管家不等柳泽多说一句，便退了出去。随后，小厮引着郎中前来为柳泽诊治。

郎中为柳泽把脉的手微微颤抖，强作淡定地说道：“少爷脉象虚浮，死而复生乃是奇迹，气血两虚也是正常。在下开个方子，少爷只需按时服药，静养数日，并无大碍。”随后他又问：“少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柳泽想起刚才剧烈的头痛和不知是不是幻觉的奇异声音，便试探性地问：“医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郎中：“但说无妨。”

柳泽说：“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您知道什么吗？”

郎中瞪大眼睛看着柳泽：“少爷您说的是什么？在下只是区区一个郎中，所学有限，若是仙门修炼口诀，在下定是不知道的。”

柳泽彻底死心了，他尴尬地言归正传：“哦对了，我刚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但是我并不想呕吐，我觉得我的脑子没什么问题，我会不会得了高血压？你会测血压吗？”

医生诧异问道：“何为高血压？少爷此刻仍然头疼？”

柳泽默默叹了一口气，对医生说：“哦，没事，现在不疼了，我随便说说。多谢郎中，我会谨遵医嘱。”

医生和小厮离开后，柳泽几乎可以确定他肯定不在自己的世界了，那个什么珠子，或许可以给他更多的信息。他用右手捏了那珠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耸的大门和远处缥缈的苍山。柳泽试着提问，可是除了能看到的海市蜃楼般的画面，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再响起。

就在柳泽思量着是否应该立刻去寻找答案，要怎么离开之时，于管家又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着青色长袍，衣服上有暗暗流动的云纹，腰间佩一柄宝剑，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拿拂尘，柳泽真以为这是一位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