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妙人儿

“你还真是个妙人！”

“你还真是个妙人。”

两个除了穿着不一样，其他不管是模样还是声音都没有任何差别的家伙，一左一右站在我的旁边。

听我战战兢兢讲完来龙去脉之后，黑白无常整齐划一，给出了同样的评价。

“阎王毕竟岁数大了，老糊涂了，有的时候出现一点差错，也是情有可原。为今之计，只能将错就错。反正不知真正的卞城王跑到哪里去了？那你就帮他这个小忙，小菜一碟而已嘛。”

黑无常比较健谈，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白无常看起来比他成熟稳重多了。

“虽然，我个人十分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们也只是阎王手底下的小喽啰，没有任何话语权，否则我一定会帮你一把。”

白无常颇为同情的腾出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在他与我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只觉肩膀上似乎有千万只千万根钢针，刺的我猛地一抖。

不过，打小我就知道黑白无常可不是什么善茬子，所以不敢将不满表现得太过明显，往边上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黑无常将自己的长舌头拿到一边，“闲话少叙，今天我们哥俩可不是来帮助弱势群体的。那人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你却没有给他喂下孟婆汤。阎王大人日理万机，一时半会儿没发现你的工作失误。可是，你再磨蹭一会儿，他发起火来，我们也得跟着吃瓜落。”

“所以，我们哥俩特意跑这一趟。”白无常接上他的话。

“赶紧把孟婆汤给他喝下去吧！”

虽然，我千般不情愿不想将张爷爷送走，可是黑白无常都来了。

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指不定要出什么差错呢？

太平间的冰柜外侧都贴着一个小的标签，上面记录着死者的性别，年龄，死亡时间。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找到了存放张爷爷遗体的那个格子。

之前，我就觉得这老头瘦的过分，此时他整个人安详地躺在冰棺之中，身上穿着一件张奶奶送来的崭新的衬衫，只觉得他瘦得更过分了。

“爷爷，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孟婆早就预告了张爷爷的死亡时间，如果那时我劝说他不要外出下棋，而是留在家中，张奶奶还可以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虽然，最终张爷爷还是要走向死亡，但是那也好过两个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快点啊！”黑无常很明显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看了看他手中沉甸甸的铁链，生怕黑无常的耐心耗尽，他会直接将锁链拷在我的脖子上。“我想再看他一眼，喝下孟婆汤之后。张爷爷就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

“果然，卞城就是比不得卞城王。之前，这种差事根本轮不到我们哥俩，卞城王恨不得买一赠三。背靠他这颗大树，我俩有了业绩，还不用干活。以后要跟你搭档合作，这日子怕是难办喽。”

他一直叽叽喳喳，让我刚刚酝酿好的悲伤情绪荡然无存。

看来，不管在哪都有光拿钱不干活的废物。

还好意思舔着脸嫌弃我呢？你俩不是离了卞城王也什么都干不了吗？

否则，早抢过我手里的孟婆汤给张爷爷喂下了，用得着拐弯抹角冷嘲热讽。

“如果有缘的话，咱们下辈子再见吧！你放心，我会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张奶奶那边，唉。”

我本想承诺自己一定会替张爷爷照顾好他的老伴，可是想到张奶奶很快也会离开人世，我的心情更加沉郁。

小心的撬开张爷爷的牙关，将孟婆汤喂给他。

令人惊奇的事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原本张爷爷原本苍白无色的面容，居然在一瞬间恢复了红润。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喊我一声小城的时候，张爷爷面上的血色刹那间尽数褪尽。

他仿佛一朵吸收了全部养分，绽放出鲜艳花朵，而后又迅速枯败的植物，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直到看见一些半透明状的东西，从张爷爷的身体内飘了出来，我才将他的头轻轻放下。

“现在你们满意了。”

我凝视着张爷爷的面容，久久不愿意将冰棺合上。

此时，我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可是又不知道该将这种情绪向谁发泄，只好迁怒于黑白无常。

这哥俩这次来找我，就是为了督促我抓紧时间办事，同时现出真身混个脸熟，以后好进行长期合作。

黑无常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他惦记着还没吃完的火锅，可能也是不想和我一般见识，于是招呼白无常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为了表示自己的热情友好。邀请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尝尝人肉火锅的味道。”

“你们，你们！”

我本想骂他们不是人，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确实不是人。

“你们也会把张爷爷带走，涮火锅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我的胃里就一阵翻腾。

我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熟悉的人在死后还要受这般折磨。

所以，想求黑白无常行个方便放过张爷爷。

“你想什么呢？”白无常噗哧一声笑了。

“我这个兄弟就是喜欢开玩笑。实话跟你讲了吧，真正能让我们拿来吃的都是一些阴险狡诈，道德败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种扔进刀山火海都不解气的东西，才会沦为恶鬼的食物。”

“张爷爷一生积德行善，为人谦和善良，他可不归我们这儿管。”

“那他会去哪儿呢？”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对了，我们也不是逮着什么就吃什么，我俩还是很有原则的，好歹是拿着地府工资的正式员工，真当我们这儿是废品收购站了，什么东西都能往我的饭碗里扔？”

黑无常见我对他有所质疑，翻了一个白眼，不，应该是黑眼才对。

因为，他硕大的瞳孔中几乎没有白眼仁的存在，所以，做出这个表情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带这老头儿上路了。很快，咱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