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菁菁校园情愫相生

“女士，甜品需要什么？”

热情的空少前来确定下个点的甜品单，打断了霜昔的思绪。霜昔勾下了哈根达斯和马卡龙。霜昔喜欢如微型汉堡包般的法式夹心马卡龙，色彩斑斓的薄而酥脆的双壳夹着香甜的软绵奶油，甜甜腻腻，就象初恋的味道。

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新一代大学生们憧憬未来、青春臊动的年代。教学楼门厅中央是邓小平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标语，当时是中国改革开放进入新阶段思想争论最热烈的时期，是中国跨越进入新时代的标志。

操场上，新生在一队队、一列列的军训，沐楠获得优秀标兵称号。联欢晚会上，霜昔以其甜美的嗓音代表班级演唱了《让世界充满爱》。

新学校、新环境带给新同学的除了愈来愈少的新鲜感外就是越来越浓的思家情。霜昔宿舍还有五个人：山西徐曼柳、北京的龚岚岚、山东的叶舒杨、河南的张芯竹、江苏的孙语若。宿舍里常有此起彼伏的哭声，哭得最多的却是离家最近的山东的叶舒杨和河南的张芯竹，只有从最远南真来的霜昔和下铺的徐曼柳没有哭。

徐曼柳来自山西煤都，报到时在霜昔前面，一身热衣热裤，差点没惊掉周围人的下巴。那个年代，穿紧身短裤还是需要很大勇气。她留着短短的比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说话眼睛扑闪扑闪的，语速还快。那天一听和霜昔一个宿舍就豪爽的拉着霜昔问东问西了。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宿舍六人伍中最要好的一对。才到校一周，她妈妈就赶来陪了她两个晚上，不哭也是情理中的事。

霜昔也想家，但为什么没哭？自己也很吃惊？不想妈妈？不想姐姐、哥哥？当然想了。霜昔在家最小，一直最受照顾，第一次离开家人，而且那么远，一下失去了庇护，要独立面对一切。只是，霜昔知道，自己选择来的，哭也不解决想见家人的问题，还是想想新学校的好处吧，这也算是成长吧。

大学里，霜昔参加了艺术团，里面有学古筝。古筝优美的音色、浓郁的中国味，弹奏的优雅静淑特别吸引霜昔，霜昔立即拜了三年级的董学姐为师学琴。

除了上课、学琴外，霜昔还常泡在图书馆里。霜昔喜欢读感兴趣，使人轻松愉快的书，抓住一本好书，爱不释手的一口气读完，哪怕藏在被子里举着手电筒。在书中，霜昔心境淡然，书中的感悟和火花浇灌构建着霜昔的心地。

教室里，一伙男生把一台28寸的电视搬到教室，重凳摞桌的一下围了许多观者。《射雕英雄传》铁血丹心的歌曲回荡在教室里。那些年有14寸彩电的人家都算比较有钱了，要好的单位才有21寸以上的电视。霜昔家虽是普通人家，但妈妈咬牙给孩子们买了一台日立的彩电，整个街坊邻居的大人孩子抬着板凳来霜昔家看连续剧也是每日一景。

校园广播里播放着《青春圆舞曲》，吉他社团内很热闹，多为男生在弹吉他 ，有《爱的罗曼史》、《爱情故事》，沐楠在弹《绿袖子》。

足球场上，前锋位置的沐楠在奔跑，霜昔拿着书走过，驻足，目光落到了沐楠身上，面含喜悦和欣赏。

教室走廊，沐楠、霜昔迎面而过，两人都急匆收回眼神。校园内厚厚的积雪，同学们在打雪仗，拍雪景、堆雪人，沐楠、霜昔都在，不时目光相碰，各自移开。

餐厅临改的舞厅里，舞池里的叶舒扬、徐曼柳、龚岚岚、詹俊、朱筱昕挪动着欢快的舞步，霜昔、沐楠在不同的地方旁观，朱筱昕过来请霜昔共舞，霜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跳。朱筱昕是班长，典型北方男子麦色的肌肤灯光下亮亮的，眉锋如刀。因霜昔的拒绝，他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墨绿，紧抿了下薄薄的唇。正准备走过来的沐楠见状又退了回去。

学校新生第一次生产实习成果展示榜，沈老师走向霜昔：“霜昔，你的实习报告写得非常好，很有实用创意，被评为了一等奖。”

沈老师四十多岁，白净的皮肤上已有浅浅的皱纹，她是霜昔班的班主任。课堂上严肃似父，眼神凌厉。课堂下慈祥如母，循循指引。

“老师过奖了，不是很成熟和完善。”

“慢慢来，已经很不错了。你对专业很用心，这很好。”

“是老师指导的好。”霜昔谦虚的感激老师。

“加油啊！”沈老师眼里满满的赞许。

霜昔其他时间最快乐、最开心的就是去宿舍管理处的小黑板上寻找是否有来自家里的信和好朋友的信。来的最多除了妈妈、哥姐就是雅蓝的信。

雅蓝是霜昔的邻家女孩儿，是最要好的玩伴，聪慧能干。只是从小身体就不好，10岁时就身患肺结核。雅蓝爸在一家煤矿工作，很少回家。却怀疑在家带着三个孩子靠做米糕维持生计的老婆和他人有染，每次回来都是打骂雅蓝妈。雅蓝妈咬牙和他爸离了婚。

雅蓝家中还有一弟一妹，全靠雅蓝妈微薄的卖米糕的收入度日，那些年肺结核和现在的癌症一样可怕，有的治疗不力也会要命。雅蓝家没多少钱给她治，一直没断根。左邻右舍怕传染，都不许自家孩子和她玩耍。只有霜昔不顾家人的反对，多年来一直安慰雅蓝，尽可能陪伴她。雅蓝妈妈对雅蓝病的医治原本不抱有希望，是霜昔说服妈妈拿出钱给雅蓝治病。

霜昔爸爸去世前，原本想把自家楼重新翻盖，已经采买了预备盖房的材料，结果突然病倒直至撒手而去。妈妈也没有精力张罗盖房的事，那些材料已经堆放多年。很多人想买，妈妈都没同意。

霜昔悠着妈妈要救雅蓝，霜昔妈也是善良人，卖了房拿出了钱给雅蓝治病，所以两家好得像一家似的。霜昔和雅蓝更是情同手足，两人在家时就常挤在一个被窝里，整晚谈不完的贴己话。

雅蓝也是一个心灵巧手的主儿，织得一手好毛衣，霜昔身穿的精巧的背心、花样独特的开衫都出自雅蓝之手。因为自己死里逃生，雅蓝立志要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救助更多的病人。为了照顾家里，雅蓝选择读了省里的医学院临床系。

霜昔求学远行，临行前把自己所有的日记和心爱之物都交给了雅蓝。对于雅蓝，霜昔没有秘密，包括为什么不回方东旭的信，也包括和沐楠萌动的春心。

清晨的女生宿舍，三组高低床，霜昔上铺的蚊帐里，贴墙面上，有周海媚的图片，拐角处的自制相刊上是全家福。闹钟指向6点，霜昔摸索着悄悄滑下了上铺，轻手轻脚出了宿舍。睡眼朦胧的叶舒扬和徐曼柳咕哝着“这么早啊”又睡过去了。 

清晨的校园，翠鸟鸣空，北京的春天总是突然到来，头夜凛风冽骨，隔日里五彩缤纷的春花就开了。校园里的托付着春天的花、树、草都喧腾起来，争相显艳，绽放着油鲜而灿烂的生命之光。

霜昔到食堂后面的空地上先压压腿，伸展一下四肢，活动开筋骨后沿着湖边碎石跑道跑步，茂密的梧桐枝叶交错，形成天然茵荫的拱顶，繁花装点着楼宇。体育场另一角也在运动的沐楠驻脚注意到了霜昔，广播里应景的歌曲在放着：“校园的钟声叮当叮当，交织过多少美梦。寒窗的日子早已远杨，回忆总是神伤，园里的林茵郁郁苍苍，树下的梦知多少。”

原本各自享受青春的霜昔和沐楠是因为春天而走在一起。如果没有那个四月，会有后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