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晚一步

想容将送念惜到了听竹轩门口便站住了，后退一步放开挽着念惜的手，“念惜，我在这里等你。”

念惜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的想容，也不免有些心疼，安抚道，“好，你就在这里等我，放心。”

看着好友走进书房，想容望着听竹轩几个字出了神。这里她一共就来过三次，每次来都没好事，心下也就对这个地方有些抵触。今日难得不用她进去听训，便也有心情好好看看这里，这地方建的着实雅致。

听竹轩不似府里其他院落，没有用传统得砖瓦垒起的院墙，整个院子的外墙全是用竹子编起的镂空墙。墙下种着的爬山虎沿着竹架攀爬，将墙上镂空的缝隙填满。当阳光透过那些藤蔓落进院内，在地上投下丝丝缕缕的光点，好似满地星辰。院内竹林环绕，当有微风拨动竹叶，就会发出簌簌的声音，闭目倾听令人宁心静气。她曾听母亲提起过，听竹轩深处有一处小凉亭，此亭单独置于竹林中。坐于亭内侧耳倾听，每每有微风拂过，万千竹叶摇动，好似置身于海边。那个亭子父亲起名叫临海亭，起初是为了生长在海边的母亲建造的。以前母亲经常会和父亲在里面，弹琴品茗。后来母亲身体弱，吹不得风，也就很少去了。

想容望着那一片竹林正入神，连念惜已经出来都没有发觉。念惜轻手轻脚走到想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片竹林，不解的问道，“容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容回过神，“没，没看什么。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念惜牵起想容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云伯父答应了。可以让你在我府上住半个月，不过这会儿天晚了，伯父明日才许你去。”

想容开心的挽住念惜的手臂，“明日就明日，刚好给你点时间想想要准备什么好吃的来招待我。”

念惜宠溺的戳了她的额头一下，答道，“好，回去我就告诉喻兰准备点好吃的。走吧，送我出去。”

想容喜笑颜开的将念惜送出府，又再次叮嘱念惜一定要早点来接自己，才依依不舍的和念惜挥别。

次日一早，想容难得没有懒床，早早就梳洗完毕。

早饭过后，想容整理好行装，迫不及待的冲向大门口等念惜，就被春桃拉了回来，“小姐，面纱面纱，你又忘带了。”

接过春桃递来的面纱，想容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左边脸上那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印记。是有点不好看，但是她自己又看不到，“春桃，不带不行吗？”

春桃坚定的摇摇头。从想容手里拿回面纱仔细帮她戴好，“好了姑娘，现在可以走了。”

念惜如约而至，早饭过后就来国公府接她。二人上了马车离开，而马车前进的方向却不是季府，而是城东。

京城内，权贵世家居于城北，富户商贾住城南。城西与城东多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城西相较于城东，还会更加贫困一些。因此一些人家，但凡有了些积蓄都会想办法搬到城东去，琥珀一家就是如此。

城东虽不及城北、城南，但街道却比城西要整洁许多，也比城西多了一些小商铺。 到了城东，二人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些点心，顺便歇歇脚。

想容坐下后，从衣袖中拿出一幅自己画的琥珀小像递给春桃，“把这小像拿给长福，让他带两个人一起去打听一下琥珀家具体住在哪里。”

春桃领命退下，去找长福，并叮嘱长福道，“快些打听，早点回来。”

长福点点头，叫了两个随行的小厮一起向行人多的地方走去。

念惜尝了一口点心，看向心不在焉的想容，问道，“城东这片也不小，可知道个大概方位？”

想容摇摇头，面露担心道，“不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今日找不到，明日我再来。城东就这么大，只要他们没搬走，总有一天我能把他们找到的。”

念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会找到的。”

喝了几盏茶的功夫，长福带着人兴冲冲地回来了，“见过姑娘，小的们打听到琥珀家在哪里了。”

想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担心片刻间便烟消云散，“在哪里？现在就带我过去。”

长福应了一声好，边引着自己姑娘和季二姑娘出了酒楼，向不远处的巷子走去。

长福一边带路一边和想容回禀，“说来也是巧，小的们拿着琥珀姑娘的小像打听了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一位大娘。大娘正好是琥珀姑娘家的邻居，恰逢大娘省亲回家，我们便直接跟着大娘到琥珀姑娘家认了门。”

想容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心里有些许兴奋，又带着些许恐慌。如果琥珀那天什么可疑的人都没看到，该怎么办？如果她看到了，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想容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想法和假设，心跳也跟着不知不觉的加快。仿佛自己离揭开杀人真凶的真面目之间只隔了一层纱。

“姑娘，到了，就是这家。”长福的声音将想容的思绪拉回。

想容下意识的，攥紧了念惜的手。她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连手心里都已经生出一层薄薄的凉汗。念惜看出了想容的紧张不安，温和的安慰道，“去吧，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想容望着念惜，坚定的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了理衣襟，走上前，叩响了那扇她期盼已久的门。

伴随着叩门声的停止，门后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来了，来了。”

随着门打开，门后的妇人看清外面站着的都是些生面孔后，又警惕的用身体抵住了门，只留了一个缝隙问道，“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想容看到警惕的妇人，往前一步施以一礼，温和的问道，“请问这里可是琥珀姑娘的家？”

妇人看着门外衣着华贵的两个姑娘，和她们身后的随从。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莫不是小姑子的主家来找麻烦了？她就说小姑子怎么前段时间无缘无故的就被放回了家。说不定是偷溜出来，现在主家来抓人了？

心里这样想着，便更加警惕了几分，忙答道，“什么琥珀姑娘，不认识，不认识。你们找错了。”说着就要关门。

想容看出妇人的心思，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妇人的动作。又柔声解释道，“琥珀姐姐是我家的婢女。家里长辈看琥珀姐姐到了出嫁的年纪，前段时间便帮她脱了奴籍，许她回家嫁人。今日我刚好外出来到城东，念琥珀姐姐从小照顾我的情份，想来看看琥珀姐姐。不知姐姐可在家？”

妇人看想容语气温和，说出来的理由也的确和小姑子回来的时候，说的一样。心里的害怕便放下了几分，稍稍把门打开一些，态度也客气起来，“原来是主家的姑娘，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小姑要是知道姑娘特意来看她，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可怕是今日让姑娘白跑一趟，前几日小姑已经出嫁了。”

想容赶紧追问道，“琥珀已经出嫁了？嫁去哪里了？”

“可不是，小姑其实早就定了亲。只是碍于在主家侍候，便一直拖着。所以小姑回来没多久，我们便帮忙张罗起来，就在前几日，嫁到了越州。”

想容心下有些失落，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越州距京城，虽骑马只需一日便可到。但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想去一趟越州却也是不易的。得到了答案，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差春桃给妇人留了一锭银子，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