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府护短

今夜的月光显得有些清冷，夜幕上也没有几颗星星。

从琥珀家出来后，想容的情绪便一直有些低落。二人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显得也有些冷冰冰的。马车回到季府时，已过了戌时。

念惜和想容此时都已有些疲倦，加之在外奔波一天，现下早已饥肠辘辘。念惜想早些带着想容去自己院儿里安置，刚进角门便被母亲身边的婢女汀兰叫住了。汀兰看到念惜顾不上行礼，声音里带着哭腔，“二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快去救救夫人吧。”

念惜的心也跟着汀兰焦急的模样悬了起来，“母亲怎么了？”

汀兰缓了口气道，“前几日，四公子来给夫人请安。夫人见四公子手上划了道口子，便给四公子拿了些药膏和祛疤膏，让四公子带回。可谁知今晚老爷怒气冲冲的来找夫人，说四公子用药膏后，伤口溃烂不止。这会儿正在前厅要责罚夫人呢！”

想容母亲同念惜母亲自小就是闺房蜜友。即使后来嫁了人，两人也是时常联系的。她知季夫人性子温和，最不喜与旁人起争执。因得这个的缘故，季候身边的那位薛姨娘像是拿捏住了主母的性子，近几年变得越发放肆起来。想容听后也担心起来，放开念惜的手道，“快去，不用管我。我在正厅外边等你。”

念惜点点头，转身催促婢女道，“走，快带我过去。”

主屋前厅内，气氛十分凝重。季候坐于主位上，薛姨娘立于季候身旁，而季夫人则在下首跪着。看到这一幕，念惜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

看到念惜来了，季夫人有些不悦，“谁把你叫来了，快回去。”

念惜明白，母亲不想她因自己被父亲厌恶，也不想她卷进后宅中这些腌臜的破事里。但她为人子女，又岂能看着母亲受冤。纵然再愤怒，礼数还是在的。恭恭敬敬上福身一礼，便发问道，“父亲，不知母亲犯了何事？”

季候爷撇了一眼念惜，冷哼了一声，“你来问我做甚！问问你的好母亲，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季夫人虽跪于地，却不显卑微，不徐不疾的开口道，“老爷，妾身从不曾有半点谋害老爷子嗣之心。”

季候看着跪在地上的夫人，神态中并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心里更加气愤，“你说自己没有谋害之心。那平儿为何用了你给的药膏伤口就溃烂不止？要不是我今天去巧媚的院子里遇到了平儿，他们这些个蠢货，还打算为你遮掩过去。”

一旁的薛姨娘抓好时机开口道，“老爷，不是巧媚遮掩，这其中定有误会。夫人一定不是故意给平儿送毒药膏的。”

季候看向薛姨娘，声音温和了几分，“我已亲眼看到，还会有错。你莫要再替这毒妇求情。我定不让这毒妇欺了你去。”

念惜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着实觉得有些恶心，索性撇开了眼不去看，“父亲，有时候眼见就未必为实。”

薛姨娘又随声附和道，“老爷，二姑娘说的对。夫人怎会是恶毒之人，一定是不小心拿错了药膏。”

念惜没有薛姨娘那弯弯绕绕的心思，自然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才几轮对话，便已经不知该从何处为母亲开脱了。正当为难时，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了一下，随即又被放开了。耳边响起想容的声音，“季伯父好，想容近日又要到府上叨扰几日了。特来向伯父告罪。”

说罢，想容又体贴的扶起季夫人在一旁坐下，假意责怪道，“干娘，入秋地上凉。你要是生病了，季伯父会心疼的。”

大景朝素来讲究嫡庶尊卑、长幼有序。朝中大臣无论纳了几房妾室，对正妻都是极为敬重的。因此，季候在外人面前也总会装出一副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样子。外人也许没机会见到季候这宠妾灭妻的一面，但想容却是有幸在暗地里见过几次。

季候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下话柄，于是立刻换上一副亲和的面孔，就连声音也温和起来，“姑娘说的是，夫人快坐吧。”

薛姨娘心里早就打了想容的主意，这会儿见她免不了热情起来。亲昵的走到想容身边，拉起她的手，关切道，“好久未见容儿，近日来瘦了许多。若得空来我这里，近日老爷赏了我好些补身体的好东西，回头找来一并送你。”

想容冷着脸，拂掉了薛姨娘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多谢姨娘好意，依照礼数您实属不该叫我容儿。还请姨娘莫要坏了规矩，让季伯父为难。”

季候爷假意训道，“巧媚，不得无礼。”随后又立刻替薛姨娘圆场道，“你薛姨娘是关心则乱，容侄女莫怪。”

想容无意在这种事情上再做纠缠，主动把话题又拉回来，“季伯父，刚刚过来时，隐约听到四公子受了伤，且伤口溃烂不止？可寻太医来看过？”

提到要找太医，季候有些慌乱，忙道，“犬子无碍。停了毒药膏，再好生上几日药，便可痊愈。”

想容当这位季候有多疼爱这位幺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谁都不如他自己的面子重要吧。

念惜听出父亲话里欲将此事捂下，便递话道，“既然四弟无碍。单凭一个药膏，也不能说明没其他人动过手脚。想来也许四弟身边人搞错了，误涂药膏也未可知……”

念惜话还没说完，那薛姨娘便一下跪在了季候脚边，“老爷，二姑娘说的对，一定是有人换了药。夫人就算再嫉妒我为您生了儿子，也不会下此毒手的。”

想容真的是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薛姨娘简直是混淆视听的大师级人物。

季候爷心疼的把薛姨娘扶起，训斥道，“你个混账，你看看你姨娘，现在还在为你母亲求情。这毒药膏不是你母亲给的，还能是你姨娘给的不成！”

这话没准还真是说对了。想容以前看过的不少网文、电视剧里，哪部也没少了恶毒小妾、绿茶小三。没想到今日还真让她看到活的了。想容护短，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当下开口道，“候爷这话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不如我们请人把那毒药膏拿来看一看如何？”

在想容要拿药膏时，薛姨娘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转身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绿萍使了个眼色后，绿萍悄悄离开了前厅。

薛姨娘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念惜眼睛。在绿萍离开前厅后，念惜对着站在身旁的婢女喻兰招了招手。小声嘱咐了几句后，喻兰也离开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