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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人知旧梦

第8章 谁人知旧梦

书名:胡马思南枝作者名:余音染香-奇迹小说家本章字数:2498更新时间:2022-03-14 09:01:03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韩心骅径直打开了屏风后面的门,赫然呈现出一间单身公寓的模样:有床有柜,还有独立卫浴。

这不是他主张设置的,早在他来名马城工作前,把这里当临时办公室的余宗道董事长就在偌大的办公室一角辟出了这一间可做休息室的空间。

之前,韩心骅还对如此民营企业家的做派有些腹诽,但时间长了,竟也发觉这样做的好处,确实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折腾——毕竟名马城在江平市的远郊,回住处一趟如果碰上早晚高峰,能白白耗费两个小时的车程。

此刻,他出神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近一个月来,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失眠这件事,甚至,是主动地希望不要那么快睡着,仿佛害怕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再睁眼会灰飞烟灭。

“南枝,南枝。”韩心骅不自觉地重复着她的名字,仿佛每一个音节的吐露都是对心灵的一种慰藉,却是为什么呢?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张照片:女子清丽的侧影站在一匹栗壳色的帕罗米诺马旁,一手扶栏,一手伸在半空中、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他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转念把这张照片发送给了那个名字的主人。

发送成功了,他才突然紧张起来: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该不该撤回呢?可撤回也会显示痕迹……他急忙组织语言,在留言框里打字:“小南医生,请允许我再次为今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正好上午拍到这张照,发给你……”

未及编写完成,对方的信息竟先跳出来:“谢谢!”

韩心骅一怔,随后删去了自己已写的内容,只回复了七个字:“不客气,早点睡吧!”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率,再不看手机,闭上了眼睛。

随着身体的律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骑在了马上,只消粗略一打量就知道这是一匹擅奔的好马。只是头沉得厉害,他一个失控便栽了下去。

恍惚间,一阵由远而近的清脆铃铛声将他唤醒,他勉力睁开眼睛,似乎并不惊奇自己躺在了军帐的床榻上。五步开外的地方走动着一个墨绿色紧身窄袖胡装的瘦削背影,正躬身在桌旁摆弄着什么。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四肢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立刻袭走全身,让他不由皱了皱眉。那人似乎听见了动静,立刻转身疾步走来,低呼了一声:“将军醒了?”

这作利落的胡人打扮的,竟是个女子,竟然……

韩心骅唤她的名字,却没能发出声音,更是郁闷。那女子却已禁不住落下泪来,微微地摇着头,一只柔荑覆上他的口,安慰道:“你这次伤得委实重了些,一时虚弱、不必说话。不过你放心,没有伤到要害,现在还有些高热,有我在,烧退了就会好多了。”

韩心骅却毫不在意身体上的伤痛,反而微微笑着,伸出右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继而手指摩挲过那一对锦鲤似的眉目,又沿着脸颊向下,停留在她唇下那一颗小小的痣上。

她也笑起来,另一只手同时覆到了他的手背上。这一刻,仿佛语言都成为了多余,只需要这样的对视和相握,就是给二人自相识以来最大的福报。

良久,他左手将她已移至自己胸膛的手握住一翻,同时右手垂下,食指和中指在她的掌中立起,如同两条灵活矫健的长腿,上下前后左右地跳出了舞步。

指尖在掌中跃动的麻痒触感,逗笑了这不久前还流过泪的女子,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你已经是将军了,还玩这种把戏?”

“只对你。”他用口型说着,同时食指朝她指了一下。

她的双颊立刻升起两片红晕,眼波流转,嗔道:“这仗打赢了,我们终于可以回长安了!”

韩心骅有些迷惑地听着这话,突然军账外传来对话声,很快,有人掀了帐帘迈步进来——“多摩兄弟,好些了吗?”

他突然被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惊醒,一时间竟不知道身在何处。

韩心骅揉了揉太阳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过了打个盹的功夫。来信息的,居然是——南枝!

“今天给你们造成了不少麻烦,让韩总这么费心,倒是我感觉特别不好意思了。晚安!”

韩心骅的眸子在黑夜里闪动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向前探着,仿佛还在试图触到梦里的那张脸庞,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放下。

“不要总叫我‘韩总’了,我们不是有共同的朋友嘛!叫我名字,或者,叫我Han也行。”

他惴惴地等待着回复,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手心竟然微微沁出湿意来。

“好的。你不是会失眠吗?尽早休息吧,药物还是少吃为妙,可以试试冥想的。”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你也没玩到什么吧,明天上午我带你们去参观我们的马文化博物馆,下午再看一场盛装舞步的表演,会很精彩的。今天就不打扰了,晚安!”

南枝读着这回复,不免轻轻笑起来,太久没有人为她安排过旅行的日程了。拿手机的时候,她把铃铛坠饰紧握在手心,生怕发出声音吵醒了孩子,握得久了,都有些疼起来。

上一次的旅行,可不就是买铃铛手镯的那次吗。线路是自己设计的、住宿是自己预订的,费用也都是自己承担的,所以当时一定是觉得钱时忠给自己买一件礼物作为回报也无可厚非,才接受的吧?

可自己到底在这方面是单纯了,那晚在民宿,等孩子入睡后,钱时忠强拉过南枝,通过激烈的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深厚爱意,让她好不适应。云雨方歇,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肌,突然说:“老婆,我们一起再买个房子吧?”

她一愣,疲惫之余,心中的希望之火俨然就要升起,紧接着听见丈夫说:“写了爸妈的名字后,就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去住新房了嘛!你不是一直希望咱们一家三口单住吗?”

南枝怀疑自己可能理解错误,重复道:“让他们住新房?房产证写他们的名字?”

“那或者我们住新房,反正这房子也不旧,留给他们住。”

“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原来就有老房子吗?而且,为什么写他们的名字?我们出钱不是应该写我们的名字吗?”

“爸妈帮我们带孩子那么辛苦,我们也要表达孝顺的呀!老房子么,原本也不值几个钱,他们要压箱底的嘛!”钱时忠说得义正词严。

南枝眨巴着眼睛,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吐出几个字:“这是……妈的意思?”

他登时吞吞吐吐起来:“没,没有。是我这么想的。”

南枝觉得心口一阵堵得慌,缓了两秒,兀自坐起来穿好睡衣,冷冷地回道:“要买你买,我没钱。”

钱时忠立即变了脸色,严肃道:“你也副主任医师了,又不买名牌、也不乱花费的,这几年下来怎么可能没钱?”

南枝不再言语,翻身到了小宇那一边去睡,还故意背对着丈夫。

钱时忠忿忿地冲她的背影咬字:“亏我对你这么好!陪你出来玩、给你买东西,晚上还伺候你!哼,你有没有良心?!”

南枝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汩汩渗入枕头。她用力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压到了枕头底下,到退房的时候都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