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也命也

进到藏书阁后，武三檀一脸得意道：“穆大人，你说的果然没错，没想到我义父给的腰牌这么厉害，连英宁公主的藏书阁都能进。”

穆睿这会儿没空搭理他，他进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有关当年先帝死亡前夕的史料记载。

但是书还没找到，他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浓烟。

“穆大人，着火了，快出去。”武三檀大声喊道。

穆睿装作没听见，继续慢悠悠的开始翻找史书。

他个人认为这不算自尽，毕竟他只是有点耳背罢了，况且轮回镜也还没有提醒他。

他越想越畅快，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放的这把火，否则他死后，必须要当面谢谢这位无名英雄。

正当他想的入神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扛在了肩上。

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蠢货在挡他升天的路。

“谁？是谁？”他大吼道。

“放我下来，把我送回去，送回去。”

他越喊那人跑的越快，甚至还安慰道：“穆大人，我知道你心疼那些史料，但是那些东西毕竟是死物，哪里有你的命重要啊。”

穆睿终于被放了下来，武三檀为了防止他再冲动，直接挡在了门口，不许他进去。

穆睿真是有苦说不出，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死在那里，就可以进入神殿了。

“穆大人，你没事吧？”郁青鸾将轮椅停在他面前，关切的问道。

武三檀替他答道：“青鸾姐，你是不知道，穆大人刚才为了保护那些史料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我都佩服死他了，怪不得连我义父都夸穆大人是个真君子。”

穆睿抬头看了武三檀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刀片的话，那对方早就被他剁成肉馅了。

郁青鸾安慰道：“穆大人，刚才的火势很大，能出来已经是万幸，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穆睿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时也命也，非人力所能及也。”

郁青鸾笑了笑，同时对穆睿的好感度也上升不少。

她曾经因为修错了功法，导致走火入魔，最终沦为青门的弃子，一个领着俸禄却无事可做的废物。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也从没变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正因为她的信仰，所以她才越发敬佩像穆睿这样的人。

半个时辰后，藏书阁的火也被扑灭。

穆睿进去看了一眼，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记载先帝御驾亲征那一部分的史料被全部烧毁，而其它的书大都没事。

“怎么这么巧，偏偏把这些关键的书给烧完了？”武三檀皱了皱眉，拿起腰间的酒壶，烦闷的饮了一大口。

“不是巧合，只是有人不想让咱们看而已。”穆睿抱臂斜倚在门口的廊柱上，神色不明的道。

“不想让咱们看，那人是谁啊？”武三檀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

“呵，我猜是……”

“穆大人慎言。”

穆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颇有威严的女声给打断了。

随后便看见一位容貌艳丽，身着一袭玫红流苏长广绣裙的女子被八位侍女簇拥着，迈上了台阶。

“参见长公主殿下。”众人赶紧行礼。

穆睿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先帝之女英宁，正准备跟着行礼的时候，对方再次出声制止了他。

“穆大人不必拘束。”

“谢殿下。”穆睿索性站直了身体。

英宁在他旁边站定后，才看向守阁的李管事，质问道：“李管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管事浑身颤栗的跪在原地，吞吞吐吐道：“殿下，老奴有罪，老奴今早起的晚了些，所以穆大人来后我才去清点书籍。

“这一着急就把烛火打翻了，我……我是无心之失啊，还请殿下恕罪。”

英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笑道：“无心之失？那你的无心之失也是够巧的，别的书都没事，偏偏就烧了我父皇的那些史料。”

李管事磕头如捣蒜，没多大一会儿，地上就多了一片血迹。

英宁将手紧攥了一下，她不用想都知道今天的事是谁做的手脚，更知道是谁买通了李管事。

但是以她现在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所以她必须忍耐，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然后才能伺机而动。

“你自行了断去见我父皇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的家小不会受连累的。”她很快就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压了下来，镇定的说道。

李管事愣了一下，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他没有不满，也不再哀求，只是恭敬的起身，直直的撞向了前方的柱子，当场咽气。

众人神色各异的别过脸去，从李管事的死中每个人都悟到了不同的感受。

不过别人读出的是悲凉，而穆睿读出的则是羡慕。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为什么啊？

想活的人只能死，想死的人却要活着，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唉。”

英宁看向他，疑惑道：“穆大人，为何叹气？”

“我叹李管事不过是被人当成一把顺手的工具罢了，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为他不平啊，真正该死的人不是他，而是要挟他的人。”

穆睿是故意的，不管是通过英宁也好、武三檀也罢，只要能把这些话传到瑞帝的耳中，他就不信对方还能忍住不杀他。

英宁一惊，下意识环看了下四周，才一脸谨慎的道：“穆大人，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但是今天出了这里，就再也不要提了。”

说完，她又淡淡的扫视下四周，对藏书阁的小太监警告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你们心里该有分寸，要是把不该传的话，传出去了，李管事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那些小太监一个个吓得连头都不敢抬，都恨不得自己这会儿是聋子瞎子。

穆睿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发展走向，即便公主和瑞帝不和，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不过这也恰恰佐证了他之前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