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怒火

“姜氏是个聪明人，你闲暇之时便多关照她些，莫让人欺辱了她去。”

李嬷嬷一愣，旋即点了点头：“这边是娘娘不提，老奴也知道怎么做。”

姜墨予摆弄着手里的首饰，只觉得甚为无趣，便寻了一本史书来看，不知不觉竟也有些倦意了。

“你倒是闲暇得很，太皇太后命你教导许婉媛宫中礼仪，你便是这般教导的？”

一时间，姜墨予有些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略带薄怒的人是谁，随即扯了扯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陛下驾临，臣女未曾迎驾，是臣女之过，只是臣女并非宫中女眷，虽说是来教导许婉媛礼仪，算来是宫中西席，陛下如此贸贸然闯入臣女居所，是不是太过失礼了。”

“你！”陛下气极反笑，“好，你很好，果真是伶牙俐齿，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宫中经年的老嬷嬷那么多，非得让你来教导萍儿！”

姜墨予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太皇太后自有考量，非臣女可随意臆测，再者，陛下如此爱重许婉媛，自当为她多加考量，怎样才能让她在这宫中少受些非议和折磨。”

陛下气得原地踱步，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萍儿从来性子柔弱，又善多思，你这般待她，岂不是让她愈发让人瞧不起，让她往后在宫里如何过活？”

姜墨予略略挑了挑眉：“陛下若是真的这般爱重许婉媛，就该让她自己去面对那些波谲云诡，陛下若是愈发偏袒她，只会让宫中的人愈发针对她。”

“哼，你懂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恐怕也是见不到萍儿过得好的人！”

这一句话，显然已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臣女只是进宫教导礼仪，待得功德圆满自然就离宫还家，许婉媛过得好与不好，与臣女又有何关系。”

“你！”陛下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呼出一口气，“记得你刚才说的话，还有你在宫里，最好别让朕知道你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姜墨予莫名其妙地看着如一阵风一般来去的陛下，突然笑了起来，也在这个时候觉得，这个意外登上宝座的人挺可爱的。

翠柳方才见陛下怒气冲冲而来，便觉得心里慌得很，借口去沏茶便躲开了，端茶来时，陛下已经离开了，而姜墨予却笑得很是有些古怪，让翠柳觉得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史，陛下怎的这般怒气冲冲的，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吗？”

姜墨予瞧了翠柳一眼：“既然陛下走之前未曾降罪，自然就不会有事，况且他这会儿不过是个为妻子关心则乱的男人而已，冷静下来就无事了。”

虽然姜墨予对此十分冷静，但心里还是有些波澜。

“早说了，这许氏不过草莽出身，着实上不了台面，陛下还这般迁就包容，那姜家二小姐教导许氏论语，也是为了浅显易懂，以后学习宫规也方便些，哪晓得陛下竟怒气冲冲地训斥那姜二小姐。”

“陛下如此偏心，只怕我们这些人都入不得陛下的眼，还不如早些放我们出宫，免得担了名分，却到底没有什么实在意义，再者我们不管寻常出身，比不得霍婉媛，如今不过是走走过场，过些日子必定会登临后位。”

霍瑞云不过嘴角噙着一丝淡泊的笑意，看着周围奉承自己的人：“你们也说了，陛下如此偏爱许婉媛，我与你们又有何不同，不过是出身好些罢了，到时候，只怕我也是要被放出宫的。”

先前开口的梁氏掩嘴一笑：“霍婉媛说笑了，其实咱们这些进宫的人谁不知道，便是谁也选不上，霍婉媛也必定是雀屏中选的那一个。”梁氏眼珠一转，“说来便是那姜家二小姐入宫与我们作伴，也好过那粗鄙的许氏。”

霍瑞云瞧了梁氏一眼，觉得她虽然浅薄，但这想法倒也不错，毕竟都是世家女子，无论如何也好过贩夫走卒。

“罢了，说这些做什么，许婉媛再不济，那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姜二小姐再好，也只是进宫教导礼仪的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心里头想想也就是了，可莫要随意宣之于口，免得败坏了旁人的名声。”

姜墨予并没有因为陛下的怒气而放弃自己的想法，依旧按照自己的打算去给许萍授课。

“其实你说的这些，倒是比宫规有意思些，以前也听宫中嬷嬷说起规矩，真的让人昏昏欲睡。”

“婉媛这些话与我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了出去，到底不太好，况且，婉媛既然下定决心要陪伴在陛下身边，宫中的规矩还是要熟识才好。”

不多时，便到了午膳时分，一道道菜肴被送了过来。

许萍看着这些菜色，不免皱了皱眉头。

“宫中的菜色十分精致，且又是专人烹制，应该还是符合婉媛的胃口的吧。”

许萍都不想多看这些菜色一眼，愁眉苦脸道：“刚入宫的时候，我的确觉得新鲜又可口，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吃絮了，我又不能让陛下开特例，让我设小厨房。”

姜墨予闻言一笑：“也对，再可口的饭菜，每日都差不多也的确让人提不起胃口，若是婉媛不介意，我有闲暇之时，便送几道点心来。”

“就不必如此劳烦你了，免得又要被人家议论我是个矫情的。”

原本姜墨予只是觉得只消教导了许萍礼仪便可，哪知一道旨意让姜墨予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嬷嬷亲自来传达太皇太后的旨意：“姜女史，太皇太后的旨意，册封霍婉媛为庄妃，另卞氏为如嫔。”

这后宫女眷册封，说来与自己并无关联，怎的李嬷嬷还亲自来说，且许婉媛是陛下发妻怎就没有册封呢。

“姜女史也别觉得奇怪，如今后宫之事由庄妃娘娘打理，女史往后便随庄妃娘娘一道打理，至于许婉媛的规矩，女史还是要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