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着短褐后山行

墨青衿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坠入山崖的一瞬间就试图去抓住旁边的岩石。

她的五指成爪狠狠地插入了旁边的土地里，略缓了缓下坠的趋势，却依旧被莫虎沉重的身躯坠着下滑。莫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墨青衿的手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青衿觉得莫虎变得轻了些，不过她没空去确认，双眼在附近逡巡一圈，然后松开手，在两人继续下落的一瞬间提气，脚下用力的一蹬山崖后扑向附近的一根树藤，然后紧紧地抓住树藤。

不料那树藤看上去结实，内里却早被腐蚀了，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只是略微晃悠了一下以后就断了。

墨青衿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支撑滑落到地下，却在下一秒被下面的莫虎接住，两人抱成一团滚下一个缓坡，最后终于撞在一颗大树前头停住。

墨青衿的身体被地上的石头硌得很痛，她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小声的呻吟了一下。不过很快，另外一个更大的呻吟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墨青衿低头，发现莫虎成了个人肉垫子躺在地上，她稍微幸运些躺在他身上。莫虎睁开眼睛看着墨青衿，这么近的距离他更是发现墨青衿的瞳孔与众不同，是完全的黑色，却又明亮清澈得不可思议。

“虽然我不介意你继续躺着，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想办法上去？”莫虎眼含笑意的望着墨青衿的眼睛，声音低沉缓慢。

墨青衿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白皙的脸上飞过一抹嫣红而不自知。

她连忙爬起来，地上的莫虎也支撑着站起来，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腰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青衿：“这样摔来摔去的，我以后怕是好不了了，你要对我负责！”

墨青衿转身不去看他，仰头目测了一下山崖的高度以后松了口气，这样的高度她徒手爬上去完全不成问题。她头也不回的吩咐：“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提了口气，踩着山崖上自己先前看上的几个落脚点，如一只身手矫捷的灵猿一般轻盈的攀爬着山壁回到了山顶上。

墨青衿双手一撑，落在地面上以后就看到那两头野猪挣扎着已经溜了两三丈远了。她眯上眼睛，上前踩住那绿色的藤蔓，将两头野猪拴在树干上，然后又找了一截藤蔓顺着山坡扔下去。

底下的莫虎却迟迟没有回应。

墨青衿有些担心，提高了声音道：“抓住藤蔓。”

“等一下。”底下莫虎的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墨青衿微微蹙眉，正打算探头看看，就发现手里的藤蔓变得沉重了些。她立刻停下脚步，然后发力，藤蔓一点点的被提上来，很快莫虎也被她拉上来了。

“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墨青衿有些不满的看着莫虎，抬头看了看天色，烈阳西移，他们上山已经有三个时辰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你看这个！”莫虎没有在意墨青衿不耐的神色，笑眯眯的从身后举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墨青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簇盘子大小的野生灵芝。她打量了莫虎一眼，挑眉道：“没想到你的运气还挺好。”

莫虎嘿嘿一笑，把手里的灵芝放到墨青衿的背篓里：“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我的命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人了！”

墨青衿：“……”虽然这样说没错，但是听上去为什么会有一点点奇怪的感觉？

“吃点儿东西，下山。”墨青衿的眉头依旧锁在一起，她从腰间的布包里拿出来两块面饼，分给莫虎较大的一块，自己则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咬了一口面饼。

面饼是莫大娘昨天晚上烙的，足有半寸厚，放到现在又凉又硬，但是墨青衿依旧吃得很认真。

莫虎接过面饼后也没有客气，狼吞虎咽的将手里的一大块面饼吃下去。墨青衿无意中一眼扫过去，然后又移开了目光。

不得不承认，莫虎的确是长了一张好皮相，即使是这样不修边幅的吃相，看上去依旧赏心悦目。

两人吃完了面饼，又在附近的溪水里接了些水喝下去，然后才拖着今天的收获往山下走。

莫虎自告奋勇的将拴着两头野猪的藤蔓抓在手里，他的力气倒是出奇的大，即使野猪死命的挣扎着，藤蔓依旧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

墨青衿背着背篓走在他后面，眼神莫名。

太阳快要落山，家家户户的房屋上面都飘起了炊烟。饭还没有做好之前，村子里面的人都在村头的大树下纳凉。

两头野猪、两只野鸡和一堆野兔、山蛇之类的收获让两人在村子头就收获到了无数的目光。

也有人向墨青衿打听山上的情况的，也有人询问这野兔卖不卖的，也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听莫虎是否已经婚配的，林林总总将两人团团围起来，聊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将两人放行。

莫大娘知道墨青衿要上山，回来得肯定也晚，便推迟了做饭的时间。墨青衿和莫虎两人回家时，饭刚刚好出锅。

莫大娘站在简陋的厨房里看到两人回来，连忙用抹布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走出来，待看见了那两头野猪的时候更是楞了一下。

野猪凶狠，在山林子里面遇到了人们通常都是绕着走，墨青衿居然能抓住两头野猪？

有些怀疑的看了那两头野猪，莫大娘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莫虎。莫虎走回来也折腾了一身的汗，眼下正在井边用水瓢舀水来喝。

注意到莫大娘看过来的眼神，莫虎咧嘴一笑，看上去憨厚又可靠。

“回来了？先吃饭吧。”莫木匠正在屋子里喝点儿小酒，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吊着烟杆走出来，就看到了满院子的猎物，也是愣了一下。

“我来把它们先关起来吧。”莫虎笑了笑，擦了把头上的汗水，直接拽着野猪就扔进后院的空猪圈里，又把野鸡剪了尾巴和翅膀，也放进去了。

“这小伙子，不错。”莫木匠在旁边的石板台阶上磕了磕烟灰，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墨青衿。

墨青衿点点头，力气还算是有一些，能帮着干些活儿，不至于太废物。

莫大娘眼前一亮，看来青丫头对这莫虎还是有些好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