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果意外

第二章

七十年代的台湾宜兰县，

辛小羽印象中那时的周希东的膝盖及胳膊肘总有着一块结痂，永远等不到自然愈合脱落，便不知何时又被揭开弄出了新鲜的红色，这种撕皮剜肉的痛感他却能忽略，不是神经问题，而是脑袋里装不下这些，只装着一样——淘气。

看过淘气的，没看过周希东这么淘气的，疯淘，忘乎一切的疯，无所畏惧的疯，如脱了缰的野马撒着欢的折腾。 

“你行不行？要不你下来我上去，猪都没你这么笨的。”周希东压低声音又气急败坏向树上的老黑嚷着。

放假的第一天，老黑、祥子、刘芸他们约周希东去一个老瘸子看守的果园，周希东立刻找来了辛小羽，六个人四辆自行车，相比老黑后座上肥猪样的祥子，周希东后座是有点小开心的辛小羽。

“你找我出来玩，是因为我的自行车吧？”辛小羽貌似很随意的轻声问。

她恍惚记得虎头虎脑的男孩曾经说：“别怕！别人不带你玩，我带你。”那好像是他把一只懒蛤蟆放到她饭盒里，她吓哭后对她说的。

“哪能啊？这不是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在家闷着吗！”周希东立刻大声嚷起来。

“昨天晚上，校长为啥把你留下啊？”辛小羽没有纠缠，换了个问题。

“昨天？啊！跳学校大门时把栏杆弄弯了，晚上就找到我去修门，怎么都知道我叫周希东呢？”周希东抱怨着自己被抓到的恶行。

“你几乎每天上台一次，想不认识你也难啊”辛小羽难得揶揄的轻笑。 

被揭了短的周希东急着辩解：“那是老师看不惯我，其实犯事的人好几个，但每次她都只罚我，这不公平！”

辛小羽拽了拽周希东衣服下摆着重说到：“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反而是老师喜欢你，为什么他们的学习一塌糊涂，而你的成绩还可以，因为你天天站在台前听课，他们却依旧在后面说笑、打闹，所以说是喜欢你，不是看不惯你。”

周希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不过还是飘飘然的很受用。

乡村的山间小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被异常颠簸到的辛小羽，紧张下意外捏到周希东腰两侧的肉，龇牙咧嘴的周希东扭着屁股想甩开，却让自行车晃动幅度加大，吓得辛小羽两手攥得更紧 ，一声“哎呦”，自行车侧滑到路旁的水沟里，在倒下之前，敏捷的周希东来不及支腿，一只手去力图支撑地面，另一只手横向伸出挡在辛小羽的身后，防止她后脑着地，可只成功了一半，右手挡住了辛小羽，左手却无法支撑起两个人加上车子的力量，胳膊与左脸蹭在沙土地上，左胳膊到手掌心的皮都烂了，脸强了点，毕竟是后着地的，让沙砾狠狠的划出了几条沟，被吓到的辛小羽泪眼汪汪，赶紧站起来去扶周希东，弄成这样的周希东起来后居然还嬉皮笑脸问：“怎么样？哥哥我仗义不？我一个转身……哎！别，不是，你不没伤到吗？ 你别哭啊！”

周希东着急了，镶嵌在脸上伤口里几粒沙子，随着说话依次掉落，让看到这张脸的辛小羽又破涕为笑。

辛小羽不知道那有多疼，只看到周希东受伤的手自然垂落，血有节奏的滴落在路上，辛小羽紧张得一句话没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到了果园，周希东勘察地形、指挥分工，仿佛没听到身后那句“你们是去偷果啊？”

因为周希东有伤改成老黑上树去摘果，他恨老黑不成钢，在紧急时刻居然还一个一个摘，于是出现开头的一幕。

“那你说怎么弄？你行你来，”老黑压着嗓子向树下说。

“得，得……你下来吧，还是哥们我自己来吧”周希东实在看不下去了，老黑无奈从树上下来，看了下周希东的半边脸，又看了看那只胳膊问了句：“你这能行吗？”

他是比老黑强，老黑是一个一个摘，他是一串一串的连枝带果往下扔，摘了差不多时，他又把衬衫敞开，大背心的下摆掖到腰带内并紧了紧，然后把大背心当成口袋，装成鼓鼓的大肚婆孕妇般模样。

   突然 “砰”的一声闷响， 

“哪个不要命的偷果？老子拿枪崩了你。”

“枪？”老黑喊了一声，然后撒丫子就跑，周希东急忙停了手，透过树叶树看到一个跛脚五十多岁的男人向这边跑来，手里拿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武器——火药枪，

“放风的难道是死人吗？”周希东嘴里骂着，身子却没动，意图通过茂密的叶子遮住自己。

“哪来的小赤佬，还他妈的不下来，看老子不拿枪崩了你”

周希东听这话异常紧张，急忙下树，匆忙中没有注意脚下树叉的粗细，“咔嚓”一声树枝断了，失去支撑的周希东滑下时被余茬在他肚子上狠狠的刮了一条口子，藏在背心里的果子噼里哗啦掉出来不少，周希东不知是疼还是怕果子掉下来，捂着肚子跑，那个老男人看周希东是个半大孩子就是吓唬吓唬，否则一枪就能将周希东喷成筛子。

周希东远远看着那六人 就火气高涨，到了近前上去就踢了“望风”那小子一脚，

    “与你们做搭档 都不如认老鼠当亲戚”气喘吁吁的脱口一句不知哪里听来的词。

“东子，我们真吓坏了，谁也没想到有枪啊，还真敢开枪？”老黑帮着解释着，再看看周希东，阴阳脸涨的红红的，受伤的手捂着肚子，被刮开的背心露出几个沙果，随着周希东喘着的粗气一股一股有节奏的向外冒着血泡。

 辛小羽似乎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周希东抢过自行车，后者带着气腔冲她说：“你上别人车吧，我可载不动人啦，我奔河边去。”然后单手骑上车子蹬起来就走，只留下辛小羽站在那紧张的捏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