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吐了一身

尽管宴明琅退亲一事还有着诸多传闻，但宴明琅在佛寺里有了意中人这个流言，无疑是最香艳，最禁忌，最引人遐思的，所以这个流言也流传的最广。

郡主府中，宴明琅听着白术向她禀报京中的各种流言走向，忍不住嗤笑出声：“得不到就想毁掉，果然是她一贯的作风。”

郡主府的立身之基就是太后，而太后笃信佛教。这个流言有意和僧人扯上关系，为的就是败坏佛教的名声。

这个流言如果传到了宫里，不等太后发话，向来表现的十分孝顺的皇帝就不会放过她。

“明琅，你的意思是流言背后有人指使？”宴知秋眉头一动，眼中流露出冷意，“是谁，周成益，他不过一个书生，能两三天就把流言传遍京城？”

宴明琅正欲回答，门外下人却匆匆进来禀告，说是陛下急召宴明琅入宫，让她立刻出发。

“明琅，我陪你一起去吧去吧。”宴知秋面露担忧，“你还怀着孩子，万一有人为难你怎么办？”

宴明琅莞尔一笑，“娘，你放心，没人能欺负我。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流言吗？等我回来了，你看谁倒了大霉，谁就是那个人。”

宴明琅跟着来下口谕的太监进了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旁边偶有宫人太监路过，见到她，都远远的避开，当时没有开口，等宴明琅走过以后，背后尽是窃窃私语。

宴明琅走的额头微微冒汗，以往她进宫陪太后，都是有步辇的，哪会像今天这么辛苦。

今日吃的苦，她都记在郑婉仪身上了。

走到一处转角，前面忽然传来了大声的议论。

“公主，您听说了吗？宴明琅又退亲了，现在满京城都在笑话她呢。”

“别人笑话她也就算了，我们可不能这么做。她退亲，是在做好事，不惜自己孤独一生，也要放别人一条生路，这样的大好人，世上罕有呢。”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二公主坐在步辇上，幸灾乐祸的俯视着从转角过来的宴明琅，“宴明琅，我可算是知道皇祖母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这样舍己为人，还可以一辈子不嫁人陪她吃斋念佛的的好心人，谁能不喜欢呢？”

“二公主这话可就说错了，就算我舍己为人，好人好事做尽，那些被我施舍的人还是会不喜欢我。”宴明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我是个大度的人，从来不会把这些薄情寡义之辈放在心上。”

二公主脸色顿时变了，她脸色发黑，“宴明琅，你什么意思？本宫乃堂堂公主，何处需要你来施舍我？”

“二公主记性原来这么差么？这才过去两年，你就不记得了？”宴明琅懒洋洋的提醒道：“两年之前，我还在宫里当你的伴读，有一天你忽然失魂落魄的从宫外回来，然后就和郑婉仪一起撺掇着我退了和镇北王世子的婚约……”

她母亲在北境游历的时候，在镇北王妃性命攸关的关头救下了她，镇北王妃因此许下了她和镇北王世子的婚约，还将她娘举荐给了深受旧疾困扰的太后。进京治好了太后的旧疾，太后收她娘为义女，并为郡主，就此母女二人定居京城。

那个和她结下婚约的镇北王世子，她一个离开北境时不过三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印象？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个全无印象的未婚夫，在一次进京献礼时被二公主偶然碰见，然后二公主就发了疯一般想要嫁给她。

宴明琅眯了眯眼，这件事她本来不知道。还是前世她嫁给周成益以后数年，北境传来镇北王世子病危的消息，拖到二十岁都没有嫁人的二公主在皇帝寝宫前跪了三日，只求能嫁去北境，当镇北王世子的遗孀，却被镇北王世子一句“嫌丑”冷淡拒绝后闹得沸沸扬扬，她才从二公主的贴身宫女中得知的。

那个宫女还说了，自二公主对镇北王世子一见钟情后，就想方设法的隔绝他和宴明琅。以至于两人明明当过未婚夫妻，镇北王世子也来过京中数次，两人却一面都没有见着。

“你给我住口。”二公主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她脸色涨红，“像你这样一个污秽龌龊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

“我再污秽再龌龊，也曾经是他堂堂正正的未婚妻。”宴明琅不怒反笑，“如果不是我退了这个婚，就算你是公主，也只能做他的妾。”

二公主忽然不气了，她轻蔑的嗤笑道：“那又如何？你们的婚约早就解了，凭你现在人人喊打的名声，和他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最后能成为他妻子的，只有我。”

“是吗？”宴明琅一歪头，“可我怎么听说， 镇北王世子根本就没有同意娶你呀。让我猜猜，他是怎么拒绝你的……”

二公主两眼圆睁，从步辇上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朝宴明琅扑来，“你给我住口！”

宴明琅一个侧身，避开了二公主，“我猜啊，他是不是……嫌你长得丑？”

其实二公主多少也算是一个清秀佳人，可她曾经的两个伴读，一个是明艳若牡丹的宴明琅，一个是清美若幽兰的郑婉仪，夹在这两人之间，二公主很难不为容貌而感到自卑，更何况她还被心爱之人以这个理由拒绝过。

“宴明琅，我要杀了你！”被人戳穿了心底最隐秘的伤口，二公主气的发狂，“给我按住她，我要划烂她那张狐媚人心的脸。”

二公主的宫女包抄过来，宴明琅冷笑一声，正欲反击，一股呕意忽然涌上胸口，她弯下腰，忍不住朝着二公主的方向吐了出来。

“我的裙子！宴明琅，你个贱人……”被吐了一裙摆的秽物，二公主惊叫起来，脸色扭曲，“你们还不给我动手！”

“二公主，还请住手！”

自看到两个人相遇，就远远避开的奉旨太监瞧见这个情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一路小跑过来，正色对二公主道：“二公主，这宴小姐今日入宫，是陛下有令召见。您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这事儿就算说到陛下面前，您也不占理呀。”

“谁对她动手了。”二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我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她好吗？”

奉旨太监低头看了吐的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宴明琅一眼，再次看向二公主的眼神十分不信服。

“公公，二公主没对我动手，是我自己胃里不舒服。”宴明琅虚弱地直起身，一手护着小腹，轻声为二公主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