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扮男装

“站住！”

尚且春寒料峭的风里，一声厉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开在沈乔初耳畔，她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绣鞋立马往裙摆了缩了缩。

但是她没有即刻转身，而是装作整理衣领子般，有些心虚地在心中暗道：别是叫我的，别是叫我的……

可惜想什么来什么，又是一声威吓直直击中她：“别动！说的就是你！”

呜呼哀哉！

想起与郡主同一时间没了踪迹的孪生哥哥沈凌，沈乔初一时头皮发麻，暗恨自己的破运气。

这刚出门找人，怎么就碰上了锦衣卫当街盘查？！凄风苦雨里，沈乔初咬紧了牙关，尽量不叫自己露怯，面上镇定，实则心惊胆战地转过了身。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刹那，突然“唰”地一声，一道冷芒，仿佛擦着她的鼻尖而过，猛地划出天地间的一道帘幕。

幸而这利刃，最后停在了她身侧一个男子的脖颈前。

“不、不是在叫我啊……”沈乔初白着脸刚想喘一口气，却听见——

“滴答……”一声。

只见一滴血珠，倏而从身侧威风凛凛的绣春刀上直直砸落，缓缓晕开在青石板积了水的缝隙里。

过分清滟的红，压迫住了沈乔初的每一根神经。在扑鼻的血腥气里，她选择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跑什么？没听见有人叫嘛？”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初九全天的行程和证人，给我一一如实道来，听见没？”

身边那男子早就瘫软在地，闻言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

沈乔初见状背后就是一凉，嘴巴都瓢了，她无意识地抢答：“姓沈名乔初，家住清陌巷！初九整日都在绣花，全家皆是证人！”

在场所有听见这话的锦衣卫：“……噗嗤。”

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笑出了声。

而那持刀人亦转过了头，露出张难得的俊脸，只见他撩了撩眼皮，目光落在沈乔初身上，凉凉道：“这位姑娘，没问你。”

沈乔初：“……”

场面一度就十分尴尬。

良久，沈乔初才憋出了一句话：“……这样啊。”

那长相俊得过分的锦衣卫，闻言大概也是无语了一下：“……算了，和你没关系，家去吧。”

他说完就嫌弃的拎着地上的男人，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但是不忘记给人补刀：“瞧见没，人姑娘的胆子都比你这绿豆胆要大。”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沈乔初：“……”

她吞了口口水，在众卫的眼神中，低着头健步离去。

直到快到清陌巷，还听见有姑娘们在兴奋地犯沈痴：“诶，方才巡街那位，就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慕容临城吧？”

“这份得天独厚的俊朗，不是他还能是谁？”

“诶呀，怪不得谣言不可信，三头六臂的魔王竟是长如此模样！英俊桀骜如斯，见之不忘，心生摇曳啊……”

沈乔初：“……”

她就不服气了，难道长得好，就不是魔王了吗？！醒醒啊姐妹！不过若是她没见过慕容临城那煞气凌凌的，提着带血绣春刀的样子，说不定……

打住！她虽是个怀春少女，但是个有理智的少女！慕容指挥使，绝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过慕容临城此人虽行事狠厉，但也确实不凡，世人因他的高绝武艺畏他、敬他时，鲜少有人记得他还是个侯府世子。

在同期纨绔混吃等死，咸鱼躺平时，他已然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备受陛下信赖。

沈乔初感慨地进了府门，甫一看见满脸忧色的母亲方氏，便立马关闭了门窗，抿唇道：“麻烦大了，娘……”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方出门，就回来了？”方氏拧了眉，帕子愈揪愈紧。

沈乔初并不隐瞒：“我才上街，就遇到了锦衣卫当街盘问，而后才得知，郡主失踪一案，如今已转交给北司。他们盘问过路男子，约莫就是为了搜寻郡主下落。”

“什么！”方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你哥哥与郡主是同一天失踪的，这在他们看来岂不是有很大嫌疑？且他明日还需去南司报道，这该如何是好？”

“乔初，咱们不如还是、还是去报官吧？”方氏焦急如焚。

沈乔初原想答应，只是管家匆忙慌乱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屋内：“小姐夫人，不好了，锦衣卫过来清陌巷挨家挨户盘问了，约莫很快就要到咱家了。”

沈乔初的眉头当场就飞快地跳起来，她望了眼含泪的方氏，镇定道：“娘，看来不能报官了。”

方氏的眼眶顿时就睁了睁，还未说话，沈乔初就解释道：“如今锦衣卫风头正大，爹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拿什么和这群武夫拼，沈家怕是讨不了好的……”

方氏闻言差点当场晕过去，沈乔初心中也焦急，但还是先扶她进了房里。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到房里那套修改好腰身，还未拿去哥哥房间的飞鱼服时，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浮上心头。

“娘，我好像，想到办法了……”沈乔初颤抖着声音道。

“砰！”几乎在沈乔初整理好校尉府的刹那，屋门就被踹开了。

“沈凌在何处？”

一个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乔初定了定神情，冷静地转过身，对上一双桃沈眼，她说：“见过指挥使大人，在下便是沈凌！”

清朗稍带点沙哑的少年音。

慕容临城挑了挑眉，他打量了沈乔初好几眼，显然想起了方才的小姑娘。

于是明明该是温柔多情的眉目，却生生带上了几分冰冷锋利：“你……是沈凌？那方才在街上的是……”

“大人定是遇见了属下上街玩的胞妹。”沈乔初沉着冷静地抱了抱拳解释。

“胞妹？”慕容临城皱了皱眉，又扫了沈乔初几眼。

沈乔初沉声道：“是，我们是孪生子，长得十分相像。这几日属下一直在家照顾母亲，未出过门，故而属下猜测大人是遇到属下的妹妹了。”

慕容临城心中依然狐疑，他盯着沈乔初又看了几眼，突然眯了眯眼睛：“这样啊……不过沈校尉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