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同的机遇

小房子里人很多，大家都挤着坐在地上。这里面没有女性，全是清一色的男人。

我也就随便找了个空坐下来。身边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很壮实。

我一坐下来他就和我攀谈。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湖南的，您呢？”我回答道。

“我是四川的。”

我刚刚踏进社会，对各个地方的方言特色不了解，所以听不出他浓浓的四川口音。要是现在，云贵川湘鄂赣等地方口音一听就知道。

我们攀谈一阵后'都知道了对方的姓氏。他姓杨我叫他杨叔。大家只不过是巧遇，不可能具体打探彼此，就是闲聊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杨叔说他也是昨天来到这里的。他在工地上干活儿，和老婆租房子住的。昨天出来买菜，碰见查暂住证的警察。

我问他为什么不办暂住证，他说只要小心点不要碰见警察就没事。四百块钱都一个月工资了，谁舍得花。

是呀，在那个一天工资只有十八九块钱的时代四百块钱可是差不多一个月工资了。对于农村来的农民工来说谁都不舍得花这个钱。

杨叔说他出门没带电话本，也记不住亲戚朋友们的BB机号码。老家的电话又不敢打，怕让老人们担忧。于是只有等他老婆找到派出所来。

过了一会，杨叔越来越焦急了。他对说：

“小邓兄弟，你能借我五十块钱吗？我身上有三百五十块，还差五十块钱就可以自己申请办理暂住证了。我出去后立即从家里取钱还你。还可以先借你四百帮你办暂住证。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想了想这是好事呀，有人愿意借钱保我出去真是太好了。人出去后就好办。

我身上也就一百来块钱，于是就相信了杨叔，借给了他五十块钱。

杨叔如愿以偿的自保出去了。我于是满心希望的等他来保释我。

我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杨叔来。另一位江西的老乡告诉我，“小伙子，你入世不深以后要多长心眼儿，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人家出去了，你去那里找他？一面之缘的人却不要相信。”

“唉，是呀。以后绝对不能乱发善心了。谢谢你的提醒。没办法，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我终于听到警察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那个激动啊，无与能比。激动得我兴奋地跳了起来。

出去后果然看见杨叔。我激动地抱住杨叔。

“杨叔，谢谢你！我赚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守信的人，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

杨叔呵呵大笑。“没事，不好意思。我家里没那么多现钱了，刚刚才找几个同事凑足四百块钱，这不就耽搁了。我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我立即就赶过来了。咱们四川人做事耿直的很。小邓，你这小子人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好，杨叔，我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咱们走吧，我还要找我那个兄弟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杨叔，你住哪里？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以后好把钱还给你。”

“小邓，你要是吃得起苦，不如你跟我去工地上干吧？小工一天二十包吃住，你看如何？”

我一听心中高兴，爽快的就答应了。但是我不知道鼻涕去哪里了，我要先找到他。

于是我打算先和杨叔去一趟工地，安排好后再去找鼻涕。

工地的居住环境不用多说。自然是石棉瓦搭建的工棚，床板就是模板。被子蚊帐等日常用品都自己买。

天色已暗，在杨叔的带领下我见到了包工头。工头姓伍，是潮州人。瘦瘦黑黑的一个中年人。

工头的普通话很不好懂，我连蒙带猜的听完。

“好咯，小伙子，明天来上班哈。你就跟着老杨学砌墙哈。好好干，学会了给你涨工资哈。”

“好的，我一定好好干的。我这就去找我那个兄弟，让他跟我一起来。”

能找到工作多亏了杨叔。我的心情很好，终于可以挣钱了，眼睛里都看见了将来收工资时的样子。恨不得立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告这个喜讯。

我将行李放在工棚里，让杨叔给我看着。而我则去找鼻涕，打了一个摩托车花了十块钱。

我来到我和鼻涕买早餐的地方，找到那家超市。发现鼻涕正坐着外面台阶上发呆。这狗日的还叼了一根烟。

我跑过去，叫道：“鼻涕，我出来了！”

鼻涕扭头起身，笑嘻嘻地用手指着我骂道：“麻痹的，你个倒霉鬼，把老子急死了。你怎么出来的？早知道你自己能出来老子就不管你了。”

“走，鼻涕。咱哥俩去下馆子，庆祝一下冲冲晦气。边吃边聊。”

“好吧！老子正有此意。”

于是我和鼻涕勾肩搭背进了一家湖南人开的小餐馆。鼻涕进门就叫老板炒了两个菜。至今我还记得，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爆炒猪肝。还要了一瓶白酒一滴香。

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胆地喝白酒。我们边喝边开始讲这一天的经过。

首先是鼻涕讲他的经过，当他讲到写纸牌求助这段我眼泪都忍不住了。我想象着他可怜兮兮求助的样子，那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啊！

我倒满一杯酒，起身弯腰双手敬他。“好兄弟，谢谢你了！这份情我记下了。”我一仰脖子干了。

鼻涕万万没想到我如此严肃。他皱了皱眉，“你干啥呀？咱哥俩用得着这样吗？咱们是光着屁股长大的，这是光屁股情义你知道不？坐坐坐，狗日的是不是想找我拼酒？老子今晚喝死你！”说着鼻涕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们彼此都了解对方。然后我讲了我的经历。听得鼻涕哈哈大笑。

“疯子，你狗日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点都不奇怪。还好你遇见的是正人君子。好了咱哥俩都找到了事做，以后就好好干吧，预祝我们多挣钱！”

不知不觉我们两个人都喝醉了 ，说话都在结巴。喝好之后，鼻涕抢着付了饭钱。我也没挣，主要是兜里就剩五十块钱了。

鼻涕打摩托车去了四海夜总会，他即将上岗的地方。而我去了工地，那个石棉瓦搭建的工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