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箭伤人

上午辰时三刻，各位考生均已按照自己抽到的号码进入密林。

唐九——也就是楚婴，骑着一匹小黑马晃晃悠悠。如今才是初春，虽然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但也有了万物复苏的迹象。入林两三步，她搭弦引弓，只听‘梭’的一声，不远处，一只鸟儿应声而落。她又几步向前，用皮鞭将鸟儿卷起来，搁到筐中。

考试开始前，考官只说会以计分的形式淘汰，但是具体一只鸟、一只兔对应多少分数，要等明天考试结束时才会公布。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是在没有碰见麻烦的时候，尽可能多打些猎物。

而此时，密林另一边，司徒孟带着一众随从，正在林中疾驰，他一面走，一面愤愤不平：“那个叫楚婴的，真真是个烂人，约莫是想给镇北王府当狗，那日他竟趁我不备，以那种下三滥的方式偷袭、羞辱于我，让我在大庭广众下丢尽颜面，也让魏公子的脸面挂不住！”

一旁随从默，不敢置喙。

“我恨啊！这几天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正面交锋，无法让此人知道，我们镇南王府的人，不是他那点小聪明就惹得起的！”司徒孟继续忿忿，末了却又叹口气：“今日这规则，当真是给我大开方便之门，可就是魏公子……而他竟然让我先去处理谢子叙一行人。唉……”

随从在一旁小声道：“公子，我瞧那楚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司徒孟原本就发灰的脸一黑，没好气道：“没有那么简单？不错，他就是心思歪，不简单，真动起手来，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对、对对……公子说的是。”

司徒孟转过脸去，却突然听见不远处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他身形一闪，循声一瞧，突然得逞一般地眯起眼睛。

——楚婴的影子在丛林间闪过，他跳下马捡起了那只刚刚射落的鸟。

“啧，真是有趣。魏公子放他一马，可他偏偏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要怪就怪他那天不长眼。”语罢，司徒孟转身对着身后一众随从一挥手。几个随从迟疑了一下，随后按照他的指令，消失在了草木间。

一只箭矢梭梭飞袭而出，直冲着楚婴的后心飞去……

唐九只觉得后背一阵阴凉的气息，她手中无刀剑，竟是回手用马鞭一卷，硬是将箭矢扫落在地。她将刚刚捡起的鸟儿扔到框内，再回首四顾——此时，四下里已经冒出来无数个黑衣人，几乎将她所在之处为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各个腰间是佩剑，手中搭工引弦。

唐九那一对桃花眼里映着刀剑的冷光，她并不摸刀剑，只是随手拿鞭子在地面一抽，‘啪’的一声，尘土飞扬。而此时，司徒孟也冷笑着从草木间现出身影来。

“司徒公子这一手暗箭，可当真是了不得。——差点就打掉我半根头发。”唐九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

司徒孟哈哈冷笑：“暗箭？楚公子，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日你趁我不备侮辱于我，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呢。”

唐九眯了眯眼，尾音上扬：“倒真是……不曾呢。”

司徒孟听他阴阳怪气的，脸色一黑，不过，眼下也无意争口舌之快了，他索性直接转身一挥手：“兄弟们，放箭！上去给我打！”

“小白脸！你可得谢天谢地。若不是因为这是考试，今日你的尸体定然要被拉出去喂狗了。”

看箭雨梭梭落下，唐九却只是挑起唇角。

——这群蠢货，若不是这考试，究竟是谁的尸体会被拉出去喂狗。

司徒孟瞪大了眼睛，只见面前这个瘦小的小白脸，依旧是不曾拔剑格挡，而只抬手将马鞭抡起，空气割裂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电光石火之间，马鞭卷席着箭矢和周围的草木杂叶在楚婴周身飞转，最后皆如死鱼一般坠于地面。

“冲！给我冲！把他拿下！”司徒孟意识到面前的人并不好惹，但是，他相信，这么多人，这么多手和刀剑，总能对付这么一个瘦弱的小白脸。

四下随从一涌而上。唐九眯了眯眼睛，将自己装猎物的筐丢到远处一旁的草垛上，随后回身扥了扥马鞭，再看四周这些人，一对桃花眼里不无讥诮之意。

——他还没有拔剑！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们根本不配我拔剑。你们只配我用马鞭，这种对付牲口的器具。

这明晃晃的侮辱意味司徒孟自然看得懂，一时间，他只觉得气血上涌，理智失守，自己也拔了剑冲上前去。可冲了几步，司徒孟拿着剑，却不知如何出手。因为眼前是一片混乱，那个楚婴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飘闪，他看不清出招，也看不清身形，只能看见刀剑的光和马鞭的影。人都找不清，更别提找什么破绽。

于此同时，长鞭割裂空气的声音，飞甩的声音，与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他头脑发蒙。

这不像人，这是一只鬼！

司徒孟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得手中的剑已经被东西缠住，再一回神，剑便脱了手，被马鞭卷起，扔到了好远的地方。

而这个被他喊做小白脸的男人，正捏着马鞭笑呵呵看着他。下一瞬间，司徒孟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又扬起马鞭，只听‘啪’‘啪’数声。每次鞭子落下，司徒孟皮开肉绽，马鞭所过之处，衣服也被割开一绺印记。

他吃痛地举起手臂试图遮挡，缝隙间看见面前楚婴脸上笑意盈盈，玩味得很。司徒孟心中隐隐道一声不妙，此前轻敌了，自己不是这个小白脸的对手，他现在像是猫玩老鼠，再这么下去，只怕前几日的事情要重演。

那怎么办？

跑！跑啊！

“撤！赶紧撤！”司徒孟一声疾呼。语罢，他自己也顾不得许多，竟是就地向侧边一蹲，然后以一个球的形态翻滚着逃跑。

正巧身后早已胆怯的一众随从也冲了过来，恰恰好让司徒孟免于再受马鞭的抡击。

丢盔弃甲！

唐九不想将事态搞得无法收拾，因此也无意与他们纠缠。她不紧不慢收起马鞭，又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今天打的这场架，赢的轻松，但是周围也还是一团糟了。也多亏她打架之前把自己装猎物的筐丢出去了，不然之前一个时辰的努力，也算是打水漂了。

唐九无奈叹口气，捡起地上的弓箭，又往筐那边走。脚踩到柔软的草垛，可这草垛似乎软的过分，借不到半点力，莫非下面……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