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毁容（1）

杜城保持着沉默。

他不着急说话，而是用沉默的力量来让坐在对面的女人先开口。他清楚，眼前这个名叫刘芸的女人能帮上忙。毕竟身为死者梁毅的秘书，刘芸于情于理都应该对这间整容医院的内情知之甚详。

观察到刘芸变得越发局促、神态举止都透着几分焦急，杜城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把那一叠从密室中发现的病例放到刘芸的面前，出声说道：“看看，这些都是在你们医院做过整容手术的顾客吧。”

“啊，我看一眼...”刘芸紧张的拿起那一叠病例，逐页翻看着，“啊，对，这些都是梁院长的直接客户。这些客户的病例都是梁院长亲自保存的。”

“果然如此。”杜城又把打印出来的一大叠视频截图放在桌面上，“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把这些图片和病例上的人一一对应上。”

“啊？这些图片您是从哪儿找到的？”刘芸疑惑的翻看着那一叠图片。虽然这些图片都只截取了不雅视频中女性受害者的面部特写，不过从她们扭曲的五官和表情，刘芸似乎也察觉到几分。“这些女人...都经历过什么啊？”刘芸本就惨白的脸颊看起来越发失去血色。

“能对应上吗？”杜城问。

“那个...我只能说我试试看吧，这些人整容前后的差距还都挺大的，嗯，还真的不是太好辨认...啊，这个我认识。”刘芸的手指在图片和病例中翻找着，将其中一张截图和一份病例并排放在一起，“这是一个人整容前后的样子。我再看看其他的...”

在杜城的注视下，刘芸仿佛是在做一道过于杂的连线题，80多份病例和80多张图，她必须将它们一一对应，不能犯丝毫差错。这道题的难度可想。

而且都是死者梁毅亲自操刀手术的缘故，以至这些女人几乎都顶着同一张整容脸，只能从面部的细微之处进行判断。

看了没多一会儿，刘芸就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头更是突突的疼了起来。她只能强忍着不适，试图完成眼前这名俊朗刑警交给自己的任务。

看着看着，刘芸突然一愣，手指定格在一张图片上，想了几秒钟，她抬头对沉默不语的杜城说：“对了，警察同志，你上次不是问过我梁院长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啊，你有想起什么具体人选吗？”

“这个，”刘芸将一张病例和一张图片推到眼前这名男刑警的面前，“这个人，我觉得梁院长和她应该是结过怨的。至少这个人会去怨恨梁院长。”

“是吗？”杜城拿起病例看了看，病例上的患者名叫艾文，整容前的照片看起来干净清纯，有种邻家妹妹的既视感。他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怨恨梁毅？”

“那个...是因为...”刘芸吞吞吐吐的说，“是因为那起手术吧，这个叫艾文的姑娘，她的，嗯，手术没能达到预期。”

“也就是说这人毁容了？”杜城挑眉问道。

“没错...”

杜城眉头紧锁的注视着病历照片中这个长相清纯的姑娘，完全不觉得这姑娘需要去整容。甚至还因此落得了毁容的下场...等等...毁容？昨晚李晗是不是说过那个沈翊推测监控视频中的可疑女人毁了容，难不成...就是这个艾文？应该不能吧。

摇了摇头，杜城将目光看向病例上的地址栏，那上面写着这个名叫艾文的姑娘的居住位置。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翊在画板上最后涂抹了几笔，终于满意的放下画笔。这是一张五官变形的长发女人的脸，空洞的眼神中隐藏着浓烈的恨意。

打了几个哈欠，沈翊伸手将画像从画板上取下，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寻找杜城的下落。

出去找了一圈，沈翊却没能发现杜城的身影，他的办公室中空无一人，似乎是出去办案了。

找不到杜城的下路，沈翊微微有些头疼，刚想着要不要去找张局打听打听杜城的下落，他就看到李晗端着咖啡杯的纤细身影，心中一动，沈翊立刻向她快走了过去。

“早啊。”

“早啊，沈老师。”李晗微笑着回应，“你要喝咖啡吗？”

“啊，不了，杜城呢？你知道杜城去哪儿了吗。”

“啊，你找城队啊，他带着蒋峰出去了，说是找到什么毁容的线索了。”

“是吗？”沈翊惊讶的说。

李晗瞥到沈翊拿在手中的画纸，惊喜的说：“沈老师，你画出来了啊！”

“啊，对，画出来了。”回过神来的沈翊点点头，把画像交给了李晗，“能麻烦你把这张画像交给杜城吗？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家休息一下。”

“啊，好的，你放心吧，沈老师，保证完成任务！”李晗美滋滋的把画像接了过来。

“谢谢你啊。”

“不客气，应该做的。”

沈翊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打算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休息。他没有听到身后盯着画像看的李晗那句满含不忍的低语：“我的天...这张脸的主人都经历了什么呀？”

也难怪李晗会发出这种感慨，毕竟但凡有点同理心的人，看到画像上这张扭曲、残破的脸，都会于心不忍。那是一张丑陋到甚至会让人产生生理不适的面庞。

“城队，就是这里，这间花店应该就是那个叫艾文的家。”蒋峰手指着街对面那间不大的花店。

小小门脸前的空地上几乎堆满了各种鲜花，被鲜花簇拥着的一名上了年纪的妇女正坐在矮凳上修剪花枝。她的动作有些缓慢、表情有些悲苦，连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都有些暗淡。

杜城点点头，打算穿过人行横道、去到街对面的那间花店。走到街边时，他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传出震动，就停下脚步查看手，发觉是李晗发过来一张图片，说是沈翊画好的画像。

将这张手绘画像的图片放大，杜城注视着这张丑陋残缺的脸。这无疑是一张毁了容的女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