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李四在县城里念书五年，总算毕业了，他坐在床上慵懒的望着窗外，瘦削的下巴和高高的鼻梁把骨感两个字完美的诠释，窗外正下着雨，雨不大，这是今年入秋以来第一场雨，虽然增添了几分凉意，但不免多了些愁绪。

   他正犹豫不决，要不要上省城去读书，但是父亲的来信中明确要求他回家去，李四很明白，自己是拧不过父亲的，如果没有父亲的经济支持，自己没办法在城里生活，可是似乎又很不甘心。

  李四慵懒的坐了半天，到中午到时候，去学校食堂吃过了最后一顿午饭，回到宿舍，将衣服和书籍打包装箱，又和宿舍里还没走的几个同学告了别，提着箱子出了校门，他到西门附近雇了一个滑竿，一个挑夫，一行四人向西出了县城。

李四坐在滑竿上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倒也不觉得困顿，一直出城走了三十里地，到了一个小镇，这个镇是三条河交汇处，有水运码头，直通长江，来来往往的有很多挑夫和下苦力的搬运，小镇上有两三家客店，李四正在坐在滑竿上，大量镇里来来往往的人，前面抬滑竿的停下脚步说道：“老爷！你看这天也不早了，前面没有店子，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了明天赶路，我们弟兄走了这一下午也歇歇。”

李四：“好！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吧。”

这个小镇因为挨着水边，打鱼的人也很多，所以这里的鱼就比较便宜，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四点了一个红烧鱼，端上桌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足有七八斤的大草鱼，一个人根本吃不了，见挑夫和抬滑竿的三个人坐在旁边桌子上就着咸菜和一碟子蚕豆在喝酒，便笑道：“你们过来一起吃，这么大的鱼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

三个人也没推迟，就笑呵呵的坐了过来，李四又喊店家加了两个菜，吃过了晚饭，李四回房去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主要是这床板太硬了就好像睡在石头上一样，枕头也不知道里边填的啥，硌得脑袋疼，约莫半夜，十一二点的时候，就听见房门处隐约传来，吱吱嚓嚓的声音，不多会儿，房门呀的一声开了，李四吓得浑身如同僵硬了相似，只得假装睡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四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能清楚的听见来人的鼻息声，借着门外和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出这个人的身形和抬滑竿的酒糟鼻汉子很像。

这汉子进来在床边转悠了一圈，确认李四睡着了之后，便走向旁边的箱子处，接着就听见他打开箱子的声音和在箱子里翻找东西的声音，此时李十分担心，如果他在箱子里找不到钱，必定要来身上搜，那时候只怕性命难保，决定冒险起身跑掉，出去喊店家，打定了主意，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往门外冲去，但是因为光线太暗，没看清门槛，在冲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哎哟！”李四这时候大声喊叫起来，反正也顾不得许多了。

屋里的人，刚开始在箱子里翻找值钱的东西，等他反应过来，李四已经冲出到门口，接着看见李四一个踉跄就脸着地躺下了，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就是这汉子久经世事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惊讶的同时，忍俊不禁，噗嗤就笑出了声，因为李四倒地之后就大喊大叫，早惊动了客店的老板和伙计，还有不少住店的客人。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因为听见李四点叫喊声，手里提了一条短刀和两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就冲了过来，见李四躺在地上，忙吩咐伙计将其搀扶了起来，问他缘由。

李四忙指着屋里说进贼了，老板和伙计进屋查看时，屋里却并没看见一个人，箱子也关得好好的，似乎李四说的事情就是一个梦，又过了一会儿，两个抬滑竿的汉子和挑夫三个人也围了过来，问长问短。一直哄闹了一个多小时，店老板信誓旦旦的说道：“年轻人别胡说，你去打听打听，我这张家老店，远近的棒老二，那个不给我三分薄面，偷儿贼，啥的，也没有敢来扎刺的，我姓张的虽然功夫一般，十几个人还是近不了身的，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刚才可能是老鼠在房里闹腾，把他给吓着了。”

李四还想分说几句，老板把他推进了房里，又打发别的人都散了，这时候酒糟鼻的汉子说道：“老爷要是害怕，我们在里屋里打个地铺，这样也有个照应”。

李四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

店老板出去以后，李四把两个抬滑竿的和挑夫也送出了门，不敢熄灯，关好房门之后，很忐忑，到底明天要不要把抬滑竿的打发走，如果明着说，肯定他们不得依我的，一时竟然有点犯难，如果在这里乘船也是可以回去的，现在下了雨之后，满河的水，正好行船，不如就在这里雇个船，明天坐船回去，明天早上出发，晚上能到家，如果走陆路，出了这个小镇前面就是万家山，两边没人烟，吉凶难料。

第二天早上起床洗漱毕，在大厅，吃了几个包子，这包子馅，味道有点辣，姜味特别重，李四有点吃不惯，挑夫和两个抬滑竿的倒是吃得挺香，吃完了饭，李四叫来老板结账，算完了店钱和饭钱，然后李四便问老板：“码头上能雇到船嘛？”

“船倒是有，老爷雇船去哪里？”

李四：“到邓家乡，船到万里坝就可以。”

“李相公，我们是讲好了的，到邓家，你现在要雇船是个么子意思？说话要讲信用，你们读书人，莫欺负我们下力的！”

店老板听见抬滑竿的这么说，犹豫的眼神看着李四，李四被抬滑竿的刀削脸问的一时不好说啥，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老哥你是误会了，我看到昨天你们抬滑竿挺累的，贱体颇沉，让你们受累我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想雇个船，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坐船回去，到万里坝下船之后，还是坐你们的滑竿，这样你们少受累，工钱照先讲的不少一文，你们放心。”

“李相公要说这个话，那是您抬举我们，其实依我们的，坐啥子船嘛，老哥两个都是吃这碗饭的，怕啥受累，没得啥子。”

酒糟鼻汉子也忙说道：“李相公莫耽误时间了，赶紧上路，今天我们争取晚上天黑前送你回家！”

李四听这个话觉得有点瘆得慌，决议要店老板帮忙雇船，于是店老板去了码头，不一会儿回来说船联系好了，李四后面跟了抬滑竿的和挑夫提着箱子来到码头，和船老板讲了价钱就上船了，因为船是走上水，行得也不是很快，中午时分顺利的到了赵家镇，因为船上有人煮饭，众人就在船上随便吃了点，因为米饭煮的很硬，感觉有点夹生，李四只吃了两口，便还剩下半碗米饭没动，船老板笑着道：“相公看样子是没吃过苦的人，这大白米饭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您还难以下咽，不知道相公家是哪里的。’”

“我家是邓家乡的，在城里读书，今天回去。”

“邓家乡，在城里读书，你莫不是李老爷家的少爷？‘

李四见船老板居然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父亲，很感到诧异：”哦？大哥认识我老汉？’

船老板呵呵笑道：“邓家乡那个不晓得李大老爷，家里良田千顷，方圆百里，谁不认识，你一说在城里读书，我就猜到是李老爷家的少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