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煤碳

  陈老娘正在王家老宅前面的地坝看风景，远远看见大瀑布如一匹白练从山崖倒挂下来，两边白色的水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早起的村民有担着桶去溪里挑水的，也有背着背篓去洗衣服的，王二爷家的丫鬟提着马桶往溪边正迈着小碎步缓缓的行去，看得正出神，从坎下院子传来女人哭喊声，接着是小孩的哭叫声，男人喝骂声，一时间闹成一团，陈老娘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就忙循着声音往下寻了过去，坎下这个是一个大院子，东边横着一排四间土砖瓦房，右边横着三间正房，靠山的一方六间土房，中间是一个青石板的坝子，只见一个男人正拖拽着一个中年女人，不停的用脚踢，旁边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上身穿的一件土黄色棉卦，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灰，黑色的裤子上也全都是灰，这时候院子两边站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都在劝，但是没人敢上前去拉架，陈老娘打量这个男人，虎背熊腰，个头一米九以上，短发朝天，满脸的黑胡子，两眼瞪得溜圆，一脸的凶相，这时候有人在喊：“王加法，你别打了，再打，你要把你婆娘打死了！”

王加法就是打人的这个男人，平时在山下煤矿里干活，一闲在家里不是打老婆就是打儿子，因为这个人十分凶狠，邻居没人敢去拦，今天一大早，王加法喝了酒之后，又拿老婆孩子出气，闹得坎上坎下的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陈老娘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过眼，就冲上去，用手去掰扯王加法拽老婆头发的手，你想王加法多大的个头，挨着的这些个邻居都没人敢惹，陈老娘身高不到一米六，一个矮脚小老太婆，不论在力气上还是个头上两人都不在一个层次上，王加法这里正打得起劲，猛然间过来个小老太婆，抬手就是一推”去你M的，敢管老子的闲事！’，好家伙，把陈老娘推出去一丈开外，摔了个仰翻叉，仰面朝天摔倒在这里了，陈老娘半天没回过气来，周围的邻居都傻啦，就有人忙过去掐人中，这些个人七嘴八舌对王加法说：“王加法你可闯祸了！你知道这谁嘛，这是陈媒婆，你也敢打，今天你这事完不了！”

“王加法，你以为这是打你老婆那么便宜的事，今天你要把陈媒婆打死了，我跟你说，你得偿命，邓家场陈家的人不会放过你！”

王加法一听这个话傻了，酒也醒了，不知道怎么是好，愣在哪里，她老婆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哭哭啼啼的进屋去了，他儿子也进去了。这边陈老娘回过气来，嚎啕大哭，我的个娘诶..............。这就哭开了，又哭又闹，这个时间，王二爷的管家在后边看见了，忙去里边这么一说，王夫人气得：‘这个王加法，经常打老婆，把他那儿子也是打得几次差点死了，上次把他儿子打得钻进了山洞，我也让管家去劝了好几次，这小子就是不听，这下好，闯出祸来了，陈媒婆他也敢打，你得治治他，不然这回陈家的人不会轻饶了他。‘

王二爷，这会也刚起来，喝过了早茶，和几个地方乡绅，在正堂上讲些闲话，听了王夫人和管家这么说，把脸一沉，因为王加法，是王二爷远房的侄子，在爷爷那一辈是堂兄弟，这下来又隔了几代，这孩子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从长辈的角度也是可以管一管，更何况这王二爷还是乡长，他想了想，吩咐手下警卫去把王加法带来，那个时候民国时期，乡长手下有警卫有民团，配有盒子炮，驳壳枪，还有步枪。

手底下两个警卫和管家一起就出去了，不多会功夫，王加法带来了，陈老娘也跟着进来，刚一进来，陈老娘就吆喝开了：“王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王夫人，可打死人了！”

王夫人忙让丫鬟把陈老娘扶着过来落了坐：’姐姐你放心，今天我一定给你好好出出气，这畜牲，简直没有王法了。“王夫人话刚说完，王加法在正当中门口这扑通跪下了。

王二爷绷着脸：”王加法，你这个畜牲，平时喝了二两马尿就打老婆打儿子，你婶子也让管家说过你几次，你怎么就不听呢！今天更是无天无法，旁人你也敢动手了，今天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来人呐，拉给我打！“

这王老爷叫一声打，两边过来警卫从背后两脚踢翻在地，踏住后心，抄起木棍，噼里啪啦就往身上招呼，打得王加法嗷嗷直叫：”叔啊，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吧！饶命啊！

这一通打，打得这王加法腿上，背上全是血。

王夫人怕把他打死，说道：“行了，你们别打了，我看打得也差不多了。加法呀，婶子问你！’

“诶，婶子问啥？‘王加法趴在地上都起不来了。

”以后你还敢不敢打你媳妇和儿子了？’

“婶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给叔叔求个情，饶了我这一次吧！‘

王二爷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今天要不是你婶子给你求情，我非打死你不可，于情我是你叔叔，于理 我是乡长，你平时在村里耍横欺负人，打老婆，说你不听，今天又把陈大姐打倒在地，真正是岂有此理！“

”叔叔教训得对，是我不是人，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那你把陈大姐打了，这事你打算怎么了？’

“我听叔叔的，叔叔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认打认罚！”

王二爷看了看陈老娘，陪着笑脸说道：“陈大姐，今天我这个远房的侄子，把您伤了，我给您赔罪，依着您的意思，怎么是好？‘

陈老娘忙说道：”既然是王老爷的侄子，我也没啥可说的，打也打了，没啥说的，全凭老爷做主吧！“

王二老爷叹了口气，沉吟片晌，打发王加法回去了，吩咐丫鬟安排早点来吃，吃过了早饭，陈老娘就给王二爷说起李老爷托她来说亲的事情，没啥悬念，王二老爷当时就表示同意，陈老娘见事情办成了，急着回去给李老爷回信，然后就是选了日子同李老爷家的人来下聘礼，定结婚的日子，两家办订婚酒。

按照过去的习俗，吃过了订婚酒方才是结婚，男方带人去女方家里迎亲，回来拜堂成亲，这事才算完。

这一趟下来，陈老娘，两边的喜钱和谢媒钱，能赚不少了。

陈老娘，在王二爷家吃过了早饭，就要回去，王二爷，让管家取了二十块银元给她，这个钱算是替王加法赔的医药费，把陈老娘乐坏了，实在是出于望外，没想到能给这么多，她本来估摸着最多能给两吊铜钱，在民国初期，钱币流通很混乱，平时老百姓有使用铜钱的，银元基本上很少见，那是有钱的财主才会有，同时也有银锭在流通，后来就开始有纸币流通了，那纸币叫做法币，当然最好使的还是这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