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筵

王本故总是笑嘻嘻的对着春芳，这让李四很有点反感，时不时的王本故就说些荤段子的笑话，春芳倒是和他很聊得来，两人嘻嘻哈哈的，李四故意岔开话题：“嫂子，前段时间给家里送了些鸭蛋过来，我去把包了些松花蛋，又做了些盐蛋，现在也该熟了，今天回去，让你尝尝，一会儿在赵大杂货铺打几斤好酒。”

王本故听李四说起他老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赵家杂货铺，那个酒，味太淡了，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酒厂进一百斤酒，他要兑进去五十斤水，简直不像话。”

‘那也还不至于，上次在他家打了两斤酒，味道还行，也不觉得有多淡！’

‘你喝得来个啥子酒，掺水没掺水我一喝就知道，高粱酒、玉米酒、红薯酒、五味子酒、香蕉酒、米酒、勾兑酒，你能喝得出来？’

李四被这么一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默然无声，望着前面，看河面远处飞着的白鹤。

‘没事，等一下，下船了，我去买酒，赵老大要是不识’趣，敢糊弄我，我只要给工商捎个信去，他这杂货铺也别想开了。‘

’嘻嘻，那是，这一带谁不知道你，人送绰号王疯子，哪个敢惹。‘春芳说完又笑。

王本故倒是没说啥，一会儿又说：“你们去过好吃宝街没有？那个地方可好玩呢！’

李四以前在县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城里有个好吃宝街，位置就在南河大桥哪里，这条街道不是很长，起至南河大桥，终点到环城路电影院旁边，房屋都比较低矮，且街道狭窄，里边都是做那种生意的女子，城里的人都知道，王本故做为一个资深老嫖客，这地方他最熟，此时又说这话，很明显是在挑逗春芳。

春芳似笑非笑的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是卖小吃的街吗？’

王本故邪魅的笑道；”可不是卖小吃的街道嘛，饿了进去就能吃饱了出来。’

‘那你经常进去吃饱了出来，嘻嘻。’春芳又掩着嘴笑。‘

李四有些尴尬，指着船外河面说道：“好大一条鱼，这水花，起码得四五斤！’

王本故没搭话，过了一会儿，问道：‘现在学校还有多少学生？’

‘现在学校没有学生，已经听课快半年了。’

几个人聊着聊着，船行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邓家乡码头，一行人三人从船上下来，王本故行李也不多，就提了一个皮箱，春芳拎着一个手提箱，看上去很吃力，下船之后，三来到到赵大的杂货铺，这时候铺子里有两个小孩在买糖，也没什么人，找到正在糖果瓶里抓糖。

王本故一进门，赵大就认出来了，忙过来打招呼，又从旁边端了一条木凳子：”快坐！许久没见，在哪里发财。‘

’发什么财，你也别扯闲篇，我从里这里路过，今天顺便打几斤酒，上好的白酒给我来五斤。‘王本故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

见柜台右侧的墙角摆着一排酒缸，便走了过去用鼻子闻；“你这是啥子酒？’

赵大走过来拿了一个酒葫芦，和一个竹子的酒瓢，这酒瓢一满瓢就是一斤，他站到最靠里边的一个酒缸前，左手揭开盖子，然后左手从右手拿过葫芦，右手就把酒瓢去舀酒，然后往葫芦里边倒：”这个酒当然是高粱酒噻，正宗的南门高粱酒厂出的。‘

’高粱酒？掺水没得？‘

“王干事，我卖酒，天地良心，可从来没掺假！不信你尝嘛！’说着话，就把用酒瓢舀了半瓢酒递过来，王本故接过来喝了一口：”嗯，这个酒味道还算正。‘

’那是，我这个酒是酒厂出的头酒，卖别人，都是下面几个缸的酒，你不是外人，我才给你打这个上等的好酒！’赵大把大酒葫芦灌满了，递给王本故。

王本故接过酒葫芦，问道：“多少钱？‘

’王干事，你说哪里话，你来打酒就是看得起我，这几斤酒值得几个钱，说啥钱不钱的就见外了，你以后想喝酒了随时来，或者带个信，我立马给你送来。‘

王本故笑着往外走：”好，以后有啥子事随时找我，要是那个欺负你，跟我说！’

‘那是那是，以后就靠你照顾了，王干事这次回来是准备回镇上工作还是？‘

’这次我是调回来到邓家小学做校长的，你们村的小孩，七岁左右的，明天就来学校报名。‘

’哦哦，好呢，王校长慢走！‘

王本故到邓家乡小学做校长的消息就这样，几天之内传遍了整个镇，以及周围的几个乡，那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传播途径就是人传人，尽管如此，这消息也还是传得不慢。

李四带着春芳和王本固，回到家，大女儿小玉，过来喊了舅舅，大姨，然后就拿着糖和麻花去和妹妹玩去了，李四帮着妻子在厨房炒菜，忙活了两个多钟头，弄了一桌子的菜，倒上酒，陪着大舅哥喝，春芳吃了饭之后，就回自己家去了，王本故，和李四喝了半夜酒，李四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王本故，独自个在喝。一直到凌晨两点过，才在旁边的一间宿舍里铺了床睡觉。

第二天，邓家乡小学正式开始招生，总的是开了三个一年级，春芳和小凤负责招生登记，每个学期的学费是三块钱，那个时期，尽管三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一斤米七分钱，一个普通教师的工资是月薪三十元。

中午到时候，李四找到王本故，提及食堂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下，王本故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吧，咋们老师的吃饭问题还是在食堂解决，这个我来打申请，学生的吃饭问题，让有在学校吃饭需要的学生，自己带米来，至于菜，就买菜票，现在城里的学校也都是这样的，食堂出售菜票和饭票，如果自己带米，就不用饭票，食堂可以帮忙蒸饭。’

‘哦，这样也可以。’李四对于这个答复，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能这样也不错了。

时间过得也还算平静，李四除了教书上课，下课就是陪陪女儿妻子，转眼这学期就完了，到了放寒假的时节，忙完了学校的事情，下午在学校门前的操场上望着家的方向发呆，远远的看见邮递员背着包，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自行车那个年代是唯一的机械交通工具了，因为这里还没修公路，在这之后二十年之后才修通了国道万开公路和城开公路，那是后话。

‘李老师有你的一封信！‘邮递员来到校门口，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递给李四。

李四接过信，谢过了邮递员，打开信封取出信来看，原来是妹妹李梅的信，信的内容是，她现在在白泉里边小学做了老师，一切安好云云，以及问候家里父母的情况身体是否康健等，看完了信，心情很复杂，妹妹一直在外面读书，父母过世，她也没回来，可能是没收到消息，几年过去了，现在如何告诉她爸妈过世的事情呢，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说这个事情的好。回屋写了一封回信，找了个信封来封了，等邮递员回去的时候，把信封交给邮递员，并附上一毛钱，这是给他买邮票的钱。买一张五分钱的邮票，还剩五分钱算是给邮递员的辛苦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