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经商

李四同大舅哥离开王屋村，一人挑了一担子山货，王本故又雇了一个村里的青年帮忙挑了一担，这一趟可把李四累得够呛，还好他只是挑的一担皮货，三个人的担子数他的最轻，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都是些羊皮兔皮狼皮之类的，这一趟买卖王本故赚了百多元，相当于李四半年的工资了。

李四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五，刚一到家，大女儿就迎了上来，问妹妹找到没有，家里冷锅冷灶的，一点过年的热闹气都没得，媳妇见李四进门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也没问他，过了一回儿才说：“吃饭了没，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汤圆吧！”

“诶，是有点饿了，这几天听说淑玉可能是被王屋村的一个老娘子拐走了，就同你哥哥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你哥哥顺带收了些山货，帮忙给他挑回来，累得够呛。”李四一边说，一边自己在热水瓶里倒了些水在盆子里，拿毛巾搽脸，这两天在王屋村又没洗脸又没刷牙，洗过脸之后这人整个就精神了，坐在椅子上把幺女抱在怀里，媳妇在小火炉上煮汤圆。

   话说李四见大舅哥收山货赚了钱，他心思就活泛起来了，拿出家里以前留下的五块银元，去镇上找银元贩子兑换了，然后就奔大山里边去收购山货，收了两趟，赚了几百块，心里美滋滋的，李四就打算，在寒假结束之前，还跑一趟，温家纸厂，这个温家纸厂，距离邓家有百多里的山路，早上从家里出发，得到晚上才能赶到，所以李四起了个大早，刚出门，大舅哥王本故撞见了，用手揉着大红鼻头：“妹夫，你这一大早往哪里去？”

“我这不是近处的村我都跑过了，今天准备去温家纸厂看看，那边肯定山货多。”李四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王本故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进屋去了。

李四走到温家纸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天都擦黑了，来到村子里，找家人家借宿，这家人家，一家七口，祖孙三代同堂，是个大家庭，老爷子姓李，大儿子叫李强光，二儿子叫李鸭儿。大儿子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孙子，这一家人热闹，李四就住他们家。

晚上在他们家吃过了饭，就聊闲天，“山里边野鸡呀狍子多不多啊？”

老爷子吧嗒着叶子烟杆，满屋都是这个味道：“前几天山里下雪了不好打，年前的时候老二在垮隘湾，那么打了两只松鸡，昨个老大打了一只野兔。”

李强光一听提到打猎就来了精神：“本来昨天在竹林那边，有头野山羊，我摸上去，就准备给他烧一枪，结果还没等我摸拢，穿进竹林跑了。”

李四听说有野山羊高兴起来：“那你看明天在去看看，这东西你要是打到了，我收了。”

“不好打，不好打！这东西鬼精灵得很，下套运气好还能抓住，去年马老大，在老鹰嘴抓了一只，老鹰嘴那边一直说有豹子，不敢去。”

“还有豹子啊，你见过吗？”

“怎么没见过，上前年的时候，我跟老二晚上出去打枪，走到陡梯子，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红灯笼，在走近点，用电筒照过去，才看清楚是一只豹子，那家伙比大狼狗还高一头呢，我们手里这个火药枪不敢打，打不死把命都得丢了。”

李老爷子把烟锅子在炉子上磕了磕：“火药枪囊个打不死，要用大铁珠，大垭口那个曹邦虎，两兄弟出去打枪，遇到一个老虎，刚开始看是个狼，曹邦虎就对着一枪，打了之后，一个罩扑就撑了过来，才看清是个老虎，他兄弟在旁边又对着老虎补了一枪，当时是打伤了，没打死，一抓抓在曹邦虎胸口，拉出三道血口子，曹邦虎带得有短刀，那个刀刃有一尺多长，对着老虎胸口噗嗤一下就扎了进去，才把它耐活了。”

“啊，那后来老虎怎么样了。”李四就很关心这个老虎皮还在不在。

“老虎弄回去，连肉连皮，骨头卖完了，钱刚好够给他治伤，来不来说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亲兄弟一条心，也打不死这个老虎。”

“那年子我家侄女长个疮，还去他家要了点老虎油来搽了才好的呢。”李强光的媳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李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敢说话了。

“山里边药材多吗？”

“你问啥子药材？”李强光一边往篝火堆里加柴，一边问。

“你们有些么子药材嘛，天麻、党参、刺黄连，这些我都要。”

“刺黄连前些年山里真不少，现在也有，挖的人多了，不好挖，不过天冬，百合、百部、白芨，茯苓，苦参，云木香，这些我家里还存了不少呢！”

“苦参不值钱，天冬茯苓白芨我要。”

“你要不要川贝，我家后边地里栽了不少。”

“川贝供销社收也才一两分钱一斤，你们以后自己挖了拿供销社去卖嘛。”李四很清楚，川贝这个玩意实在赚不到钱，大山里药材是真不少，能够赚到钱的，药材不多，外面药材贩子来收的，就数野生天麻，茯苓，上了一斤以上的何首乌能买个好价钱，其余能在供销社卖的就是皮子，一张皮子赚个一两块钱，皮子分甲级和特级，另外乙级和丙级，就不挣钱了。

  第二天，李四开始在村里边收购山货，皮子，腌肉，烟熏肉，这些都是很抢手好卖的东西，山鸡蛋，以及药材，因为李四带的是现金，出的价格又高，收到不少的名贵药材，其中就有一件旷世奇珍，一个五斤种的长得像罗汉的何首乌，这何首乌要是上了两斤以上，都是百多年的货，这玩意李四也是花了五十块钱收来的，相当于现在五千块钱，要知道那个年代，米才八分钱一斤，一个教师的工资才三十元一个月，李四看到这个何首乌，爱得都不行了，上面一个大圆脑袋，鼻子眼睛嘴唇，下面两脚盘坐着，双手托天，旷世奇珍，前年难遇的珍宝。

可把李四高兴坏了，卖这个何首乌的人是一个长期在山林里采药的农民，姓温，五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嫖，每次卖了药材，就去镇上那些花街柳巷里，其实挖到这些东西也讲个缘分，往往就是这种人才能挖得到，按照老辈的人说，挖到这些天地间的灵物，是要遭报应的，所以通常是这些鳏、寡、孤、独的人才能挖到，要不然挖到这些东西也得不到好。

这玩意在哪里挖的呢，在这村子后面的深山里有个罗汉石，高有三仗，一个大青石，天然形成的，就好像一个盘腿打坐的罗汉，在罗汉石下面长了这么一株何首乌，也不知道是长了几百年，藤蔓都有手臂粗，这天温光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前去挖，以前也有人去挖过，但是藤蔓很粗长在大石头下面，没法弄，偏就巧了，温光棍，拿锄头把大青石，一敲，将这个天然罗汉石的右腿给敲断了，石头裂开了，啪嚓就掉下去了，也是这何首乌气数该有此劫，这块石头掉了之后，就露出里边的罗汉何首乌了。

收了一天，李四第三天一早，雇了几个村里的青年人，做五挑，他自己用一个背篓背着这个何首乌，上面盖了几张羊皮，往回走，这次他决定先回家，不去镇上。

这几个青年人挑的担子可不轻，每人的担子往少了说也有八九十斤，山路又不好走，所以走得很慢，一个小时也就四五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