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莫离稳了稳心神，对满儿说：“我没太看清楚，觉得有点像姑姑。”

　　满儿不可思议地说：“姑姑？马上就宵禁了，姑姑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莫离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对第三个人讲！”

　　满儿实相地点点头道：“阿离姐姐，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姑姑啦？”

　　莫离说：“满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满儿说：“你是信不过满儿么？”

　　莫离道：“怎么会，我怕你知道的多会惹祸上身。”

　　满儿想了一下，对莫离说：“阿离姐姐，我胆子比较小，在家都是妹妹保护我，但是我长大了，不能总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你是我宫里唯一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拼尽性命护你。”

　　莫离心里一阵暖意，微笑着看着满儿说：“满儿乖，姐姐知道，不过你要学会审时度势，不可鲁莽，一个人挨罚总比两个人挨罚好，就像上次，你不是还能偷偷给我带馒头么？如果你那时候非要跟我一块，饿肚子的就是两个人。”

　　满儿认真记着莫离的话，心底也暗暗下决心。

　　第二天，姑姑并没有什么异样，偶尔骂一骂做事慢的宫女，偶尔嗑着瓜子跟凌翠闲聊。马上就要中秋节了，莫离的月例银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送出去，她思量着今天晚上没事，一定去御膳房找那个送冰的小太监。

　　晚膳过后，姑姑念叨着身上乏，早早的回了屋，莫离站在门口跟姑姑告了一会假，去了御膳房，这个时候御膳房不忙，做着善后事宜，莫离找了一个面善的老宫女打听小福子在哪，老宫女指了指水缸旁边吃南瓜子的一个小太监。

　　莫离走过去，浅浅的行了个礼，小福子回礼。莫离说：“福公公，我是司浣局的宫女莫离，想托您往宫外稍点东西。”

　　小福子很谨慎：“姑娘可别乱说，私自夹带可是要挨板子的，我可没干过这事。”

　　莫离知道这是需要个他信得过的人介绍，随意道了个歉就回去了，心里思忖着下次找元珊来引荐。

　　离开御膳房，莫离想到暗持，上次一别好几日未见了，正好闲来无事，可以去太医院看看他，于是拐了个弯，去了太医院。

　　暗持果然还没走，太医院的人都有通行令牌，宫门落不落钥他们也不在乎。

　　暗持见莫离站在门口，跟师父打了招呼，出来对莫离说：“你身子如何了？”

　　莫离回道：“无恙。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暗持撅撅嘴，道：“上次你跟我的那句话，我回来想了很久，确实是我学艺不精，没看出你的问题，所以这段时间我闭门不出，专心学习呢。”

　　莫离笑着说：“我上次是跟你开玩笑的，你的医术很好了，你还小呢，慢慢学，将来必有所成！”

　　暗持没自信地说：“算了吧，我知道你是哄我的。”

　　他们站在门口说话，总有人从他们身边过，说话委实不便，暗持对莫离说：“我们别站在这风口里，我带你去个地方。”

　　暗持和莫离一前一后出了太医院，出来以后一路向南，没一会就到了一个种满了玫瑰的园子。莫离很惊讶，问暗持：“这是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玫瑰？”

　　暗持说：“这是玫嫔和皇上相遇的地方，据说枚嫔抱着一把玫瑰，皇上当场就赐了‘玫’字给她，还命人在这种满玫瑰，后来玫嫔涉嫌毒害其他嫔妃，被打入冷宫了，这个地方就闲置下来了。”

　　莫离陶醉其中，对暗持说：“我喜欢这，这的味道会让我想到我阿娘。”

　　暗持眼前一亮，说：“我阿娘也喜欢玫瑰，她死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么过玫瑰了，所以玫嫔进了冷宫以后，我常来这个地方。”

　　莫离对暗持说：“那以后有空，你常带我来。”

　　暗持点点头，说：“别傻站在这，我们过去坐，那边有个亭子。”

　　俩人来到亭子里，晚上凉风习习，亭下玫香阵阵。

　　暗持继续刚才的话题，对莫离说：“以前吧，我也不着急，师父说我顽劣，我也没往心里去，你那天跟我那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是学艺不精。”

　　莫离安慰他说：“你别妄自菲薄，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擅长什么，不过你有上进心是好事。”

　　暗持点点头说：“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他说我是要承他衣钵的，我一定会好好学，不辜负他的厚望。”

　　他想了一会，又问莫离：“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莫离回道：“我没什么长远的打算，只想在宫里平平安安的待到二十五岁，多攒些银子给阿娘治病。我出宫的时候阿弃就十二岁了，正是读书的年纪，我得让他好好读书。”

　　暗持又说：“二十五岁出宫，你可就是老姑娘啦。”

　　莫离白了暗持一眼，说：“老姑娘怎么了，我可以一辈子不嫁，照顾我阿娘。”

　　暗持撇了撇嘴，说：“你一辈子不嫁，老了动不了了怎么办？”

　　莫离满眼疑惑和宠溺地看着暗持，像以前摸弟弟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说：“哟，小暗持，想这么远啊？怎么？想自己以后妻贤子孝，儿孙满堂啦？”

　　暗持突然就红了脸，低下头对莫离说：“你讨厌，我不跟你说了。”

　　莫离笑嘻嘻地说：“小暗持，以后有心上人了跟姐姐说，姐姐给你把把关。”

　　暗持倏地站起来，对莫离说：“越说越离谱，我不理你了。”

　　说完一溜烟地就跑了，莫离看着像大姑娘一样害羞的暗持，不禁笑的更加灿烂了。

　　莫离自己又坐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经过御花园边的时候，迎面过来一队巡逻的侍卫，莫离避嫌地站在一边，一行人从她身边过去，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肤色黝黑，上唇留着青青的胡茬，身材高大，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莫离第一眼见到他，就笃定他是进宫第一晚见到的进了姑姑房的人。

　　那人发现莫离盯着他，也看了莫离一眼，莫离赶紧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