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怀亲王大婚，来贺的达官显贵不多，但凡有，也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太子派人送了贺礼，说是朝中事务繁忙，没空上门。

　　倒是二皇子李惟和三皇子李忆来了，二皇子的生母是皇贵妃，也是皇后力荐，她才有了这形同副后的地位。三皇子生母也是个不得宠的，母凭子贵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奈何福薄，没看到三皇子娶妻生子就撒手人寰了。

　　李惟八面玲珑的一个人，很讨太子的欢心，至于李忆么，太子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两位兄长都带了不菲的贺礼，李惟对四弟道喜：“如今四弟也成家了，就不能再成日里随心所欲了，我听闻弟妹对你用情至深，你得好好对人家。”

　　李恒回到：“那是自然，二哥放心。”

　　李忆站在旁边不说话，李恒问起他儿子的近况：“三哥，承庆可好些了？”

　　李承庆是皇帝的长孙，可提起他，皇帝都要跟着头疼，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个省事的，很少哭闹，吃了睡，睡了吃。可是一直到三岁都还是这样，宫中的御医也看过，外面的大夫也瞧过，说什么的都有，可就是用的药没有作用。

　　现在都五岁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也不会叫个爹娘，就在前两日，听说又病了，病的还不轻。

　　李忆叹了口气，说：“今天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二哥和四弟，承庆…怕是好不了了。”

　　李忆红了眼眶，李惟拍了拍三弟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吉时到，新娘子在掌事姑姑的带领下进了大殿。红纱遮面，风姿绰约，袅娜娉婷。

　　引赞三叩首，算是礼成。陪嫁丫鬟兰儿陪意羡坐在房中。

　　李恒穿梭在众宾客中，敬酒吃茶好生热闹。

　　皇家亲事中，不许闹洞房，待到宾客散尽，李恒回到房中，又经过合欢酒等繁琐事项，李恒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虽说成亲是第一次，可是他也不是不近女色之辈，只是这将军的女儿，他还真是没碰过。

　　意羡一脸羞涩地坐在李恒身边，头上的一对云鬓花颜金步摇是皇后娘娘赏的，步摇下头嵌着的红宝石垂在她的额头，一双瑞凤眼顾盼生辉，白净的鹅蛋脸上螓首蛾眉。意羡无疑是美的，可美到不李恒心里，娶她，一是为了让太后开心，二是可以冠冕唐皇的留在京中。

　　李恒一直没说话，屋里安静的出奇。意羡知道李恒对她无情，但自己喜欢他就够了，能嫁给自己的意中人，还那么贪心的要人家的心做什么呢？

　　意羡开口说道：“王爷，前几日妾身进宫的时候，去看了额娘。”

　　她很聪明，知道李恒在意什么，接着说：“额娘很高兴，送给了我两套寝衣，还嘱咐我照顾好你、照顾好王府，早点……早点让她抱孙子。”

　　李恒有点羡慕她，自己的额娘谁都见得，只有自己见不得，成亲之前的参拜父母，他也只能参拜皇后。

　　“你有心了。”

　　终于听到李恒开口说话了，意羡很满意，又说：“这都是臣妾该做的，以后闲来无事，臣妾可以经常进宫陪额娘，皇祖母许了臣妾的。”

　　“辛苦你了，意羡，那你替我好好孝敬额娘，她一个人身处宫中不易。”

　　“臣妾明白，那日皇祖母当着皇上的面要赏臣妾，问臣妾要什么，我讨了进宫陪额娘的赏，皇上也答应了。”

　　李恒转过头看着意羡，既然她邀功，那就满足她好了。

　　意羡还想说什么，李恒并没给她机会，一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双目有神地盯着她，意羡被看得不好意思，微微转了头，李恒把她的脸扶回来，意羡抿着嘴不敢直视他。

　　红烛摇曳，洞房花烛。

　　四皇子成婚，流霜宫点了一宿的灯。

　　司浣局这两天很太平，晚上掌灯时分，大家没什么事，坐着闲聊，比莫离早进宫一年的宫女元珊幽怨地说：“四皇子也成婚了。”

　　蔓菁回怼她：“看你那一脸花痴的样，四皇子哪里好？”

　　元珊说：“四皇子长的好啊！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芝兰也加入聊天：“嗯，是啊，除了长的好点，也没什么优点了吧？皇上都不喜欢他，我看啊，没什么前途。”

　　元珊又说：“要前途做什么？我要是能嫁给四皇子，一辈子吃糠咽菜也愿意。”

　　蔓菁说：“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满儿偷偷地问莫离：“阿离姐姐，你见过四皇子么？他长什么样子？”

　　莫离回忆了一下──李恒，倒真担得起一表人才四个字，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面如冠玉，气宇非凡。尤其是那一身青色加身，衬得他宛如谪仙。对于这个见过两次的人，一次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一次救了她的身家性命。莫离蓦地红了脸，满儿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说：“阿离姐姐，你脸怎么红了？不舒服么？”

　　莫离慌乱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你们聊，我去洗漱了。”

　　她从房里出来，凉风吹在她发热的脸蛋儿上，让她清醒不少。有了上次碰见姑姑的前车之鉴，她不敢一个人在外停留太久，打了一盆水就又回屋了。

　　洗了脸，满儿吵着肚子月事来了肚子疼，让莫离陪她去茅房。

　　莫离给满儿披了件衣服，俩人从房里又出来，快十五了，月亮亮得很。满儿蹲在茅房里，莫离站在门口，满儿胆子小，要一直跟莫离说话。

　　“阿离姐姐，月亮可真亮啊。”

　　“是啊。”

　　“阿离姐姐，你想家么？”

　　“嗯，想。”

　　“我家有个妹妹，还有爹娘，你家呢？”

　　“我家有弟弟和阿娘。”

　　“那你爹呢，阿离姐姐？”

　　莫离没回应，满儿又问了句：“姐姐？”

　　莫离突然闪身进了茅房，用手捂住满儿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满儿瞪大了眼睛，听到外面一串低沉的脚步声。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没了动静，莫离才试探着看了看外面，见没人，拉着满儿就往回跑。

　　一路跑到门口，满儿才有空问一问：“阿离姐姐，刚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