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离托暗持打听八月十四戌时职守的侍卫里，确实有一个人叫江隐，这个月就要升领队了。

　　莫离没有时间去管姑姑的闲事，因为姑姑已经大好了，并且又重新开始使唤莫离，白天骂，晚上罚，折腾的莫离没有片刻空闲。

　　一天早上，各宫的宫女才送来要洗的衣服，凌翠就趾高气扬地来找莫离：“莫离，太子妃那边急着要用衣服，你去把昨天洗好的衣服送过，记得一定亲自送到太子妃贴身侍女安秀的手里，出了什么意外我拿你试问。”

　　莫离不太想去，一来一回再干活，午饭又没得吃了，对凌翠说：“凌翠姐姐，东宫送衣服的姐姐刚走，为何不让她带回去？”

　　凌翠指着莫离的鼻子骂道：“你还长本事了，教我做事？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莫离人微言轻，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凌翠去取太子妃的衣服。去东宫的路上，莫离先是检查了衣服，见没什么问题，一直护在怀里，怕出什么纰漏。

　　到了东宫，安秀出来，她怀里抱着一只猫，是太子妃最近新得的品种，那猫长的肥头大耳，趴在安秀的怀里懒洋洋的。

　　安秀接过衣服，对莫离说：“你帮我抱着猫，我要检查一下衣服洗得干不干净。”

　　莫离接过猫，猫顺势伸了个懒腰，差点掉在地上，安秀瞪着莫离，让她抱好了。检查过衣服，说没问题，接过猫就回去了。

　　莫离加快脚步往司浣局走，她想赶紧回去争取午饭前把活干完。

　　洗了一上午，莫离的手指都被泡白了，还是没赶上午膳，幸亏满儿又偷着给她带了个馒头。

　　下午大家都在熨烫昨天的衣服，姑姑带了两个太监来势汹汹地奔着莫离来，对太监说：“就是她！上午给太子妃送衣服的就是她！”

　　莫离心道不好！就被两个太监拉扯着走了，莫离挣开他们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一路被带到东宫，太子妃梨花带雨地坐在大殿上，旁边还放着上午安秀抱过的猫，莫离参跪太子妃，太子妃勃然大怒，质问莫离：“本宫问你，上午你是不是抱过本宫的猫？你给猫下了什么毒？为何你抱完，它没一会就死了？”

　　莫离跪着回道：“回太子妃，上午奴婢是抱过猫，可是却未曾下毒，安秀姑姑在场，可以为奴婢作证。”

　　安秀冷笑了一下，对莫离说：“我是在场，可是却不能为你作证，你说看猫儿可爱，还喂了它一块糕点，我当时还疑惑，你怎么随身带着吃食，原来你是下了毒药的！”

　　又被人陷害了，莫离没想到姑姑的手能伸到东宫太子妃身边，不禁心中生出一丝冷汗。

　　莫离回道：“太子妃明鉴，莫离从未喂过猫，只是安秀姑姑说要检查衣服，奴婢抱了一小会。”

　　“还敢狡辩！那为何你抱完，它就死了？”

　　莫离回说：“奴婢不知，请太子妃明察。司浣局的掌事姑姑一直不喜欢奴婢，奴婢很少能按时吃饭，别说是糕点了，奴婢吃个馒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子妃呵斥道：“那就是有人指使你！”

　　莫离回道：“奴婢是今年新进宫的，除了司浣局的人，奴婢不曾认识旁人，更别说受旁人指使。”

　　太子妃不信，说：“好一个能说会道的丫头，来人，把她给本宫压下去！丢到慎刑司！”

　　莫离嘴里喊着冤枉，太子妃并无所动。

　　慎刑司都是犯了错的宫女，掌声姑姑是个狠角色，动辄打骂让人提起慎刑司闻风丧胆。

　　莫离被送到这里，姑姑二话不说就抽了莫离一顿鞭子，遍抽遍骂：“都是些小贱货！不好好伺候主子，到了我手里！有你好看！”

　　莫离的身上被打得直渗血，她站都站不稳，还要去刷恭桶，一晚上下来，莫离被熏得一点胃口都没有，水都没喝一口就栽倒在了柴房里。

　　慎刑司连房间都没分给莫离，她只能睡柴房的草垛上。

　　入夜，莫离又饿又冷，被刺骨的疼痛折磨得睡不着，她又想到了阿娘，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正啜泣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那声音轻轻的，一声一声唤着：“阿离姐姐？阿离姐姐你在么？”

　　是满儿，莫离强忍疼痛，去给满儿开了门，满儿一见被折磨得没样的莫离就哭了，一直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离跟她说了个大概，满儿问：“阿离姐姐，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

　　莫离想了想，对满儿说：“你帮我去太医头找一个叫暗持的学徒。”

　　满儿又问：“然后呢？”

　　莫离问满儿：“你是怎么进来找我的？”

　　满儿说：“我买通了看门的侍卫。”

　　莫离心疼地说：“你哪来的银子？”

　　满儿回说：“这不重要，阿离姐姐，你快告诉我找到那个人之后怎么办？”

　　莫离说：“你让他帮我把太子妃的猫偷出来，看看那猫到底是怎么死的。”

　　满儿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阿离姐姐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满儿不能久留，怕惊动旁人，而且一会宫中就要宵禁了，她得赶紧去找暗持。

　　满儿走以后，莫离抹了把脸，心中想着：我不能就这么被打败！我要出去！阿娘还需要钱看病！我一定要出去！活着出去！

　　心里有了动力的莫离去厨房找了些残羹冷炙，也顾不上馊没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第二天没有早饭，等着她们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莫离不知道姑姑哪里来的这些力气。众人都在忍受着，进了慎刑司的人，十之八九心都已经死了，人不死，就只能活着受罪。

　　莫离一声不吭，姑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天下来，她既不哭闹，也不反抗，姑姑渐渐也就觉得她没意思不再难为她了。

　　晚上莫离还是睡柴房，好在天还不冷，不至于太难以入睡。

　　第三天，莫离基本没挨鞭子，也逼迫自己适应了恭桶的味道，中午，姑姑让莫离吃了口没搜的饭菜。

　　第四天，莫离等来了满儿，带着太子妃口谕的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