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石沉大海

三更半夜，在港口岸边的一棵树下，东海海鲜帮的老大，那位没有头发的大兄弟，坐在椅子上向我问话。

“你小子很狂嘛。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打伤我那么多手下，你活得不耐烦了？”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是我那些朋友一时冲动，打了您的人。我李B人什么都没干，都是我那些朋友的错，他们脾气暴躁。我说了多少遍要文明礼貌，不要打人，不要打人，他们就是不听！不过说是我的朋友，其实也没有那么熟，也就偶尔打声招呼的程度。所以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一路过的普通市民，不小心卷入这次事件。”

被打成猪头的胖老板愤怒地指着我：“你放屁！那么多人，就你下手最狠！”

胖老板怒气冲冲朝我走过来，被他老大阻止。

“河豚，别急，先让我探探他的底细。”

然后老大问我：“听说你带了几百号人过来，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其他人都跑哪去了？该不会是贪生怕死，留你一个人在酒店，他们都躲起来了吧？”

“是这样的，他们接到紧急通知，都回部队了。”

“什么部队？”

“就是军队，我们在附近军事基地当兵。不瞒你们说，我其实是国家第108师团长，等级高着呢。我要是失踪了，我的军队肯定翻遍全城也要把我找出来。所以你看，还是把我放了比较好，我保证不会计较你们无礼的行为。”

“他又在胡说八道！我就没见过哪支部队有一半人是老头！”

“我刚才没解释清楚，其实我们今天是老兵聚餐，所以才那么多人出来吃饭。这些老兵好多都是退休的老干部，战功赫赫，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还有心情瞎编？待会我要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编！”

我赶紧闭上嘴巴。

老大问我：“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

“我是东海龙王！东海渔业协会的会长，有超过一百家海鲜餐饮店，港口停泊的渔船，有一半都是我的船，员工上上下下超过五千人。更重要的是，在东海无论白道黑道，都有我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有几百个手下，我都不怕。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实交待，或许我能给你一个痛快。”

一听他东海龙王的名号，我心里一个激灵，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问他：“敢问阁下，您是真的东海龙王？”

“没错。”

“您可知道天庭老街？”

龙王大哥顿时瞪大双眼，问我：“你也是神仙？”但他很快就摇头，“不像，你看着只是个凡人。”

我乐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又重燃活命的希望。

“哎哟！原来是自己人！这回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其实是这样的，本座乃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大圣！天庭最近新上任的神仙。虽然只有一个封号，不过好歹也是位列仙班，是正规的天庭公务员。龙王大哥，你要不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放了我吧。”

也不知怎么地，东海龙王气得脸都扭曲了。刚刚他还那么一脸淡然的模样，现在却一副狠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

“也就是说，今天来我地盘闹事的，都是天庭那群仙人？”

“呃......是这样没错。”

“那个哪吒也在？”

“对，他也在场。不瞒你说，我跟哪吒是结拜兄弟。我要是出什么意外，他肯定会替我报仇！”

东海龙王缓缓地站起来，对我说道：“好啊！天庭的人根本不把我东海龙王当一回事，特别是那个哪吒，都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

我纳闷了，问他：“您跟哪吒有过节？”

“我叫敖丙。”

喔！是当年被哪吒扒皮抽筋的龙宫三太子敖丙。

我这下彻底完了！

“嘿、嘿嘿，其实我跟哪吒也没那么熟。说是结拜兄弟，也就是喝醉酒瞎说的。不熟，真的不熟！”

“来人，把他打死，扔到海里喂鱼！”

“别！别啊！其实我不是天庭的神仙，我是洪荒联盟派到天庭的卧底！我跟天庭不共戴天！”

东海龙王根本不打算跟我废话，他一抬手，手下那些虾兵蟹将一涌而上，将我痛殴了十分钟。明明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我居然还有气，连我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敖丙已经离开了，对待我这样的小人物，他不想浪费太多精力。

他的手下找来一个铁皮大桶，将奄奄一息的我扔进去，再倒入水泥，只让我露出脑袋。之后将我推到船上，大晚上开着船来到附近的海域。

几个混蛋一脸贼笑地看着我，那个胖老板对我说道：“只要把你沉到海底，警察就永远查不出你的死因。别这样瞪着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东海帮。”

“咳——呸！”

老子一口痰吐他脸上。

胖老板使劲擦了擦脸，气急了，在甲板边缘一脚将我踹到海里。

随着一阵水声，海面溅起一片水花。我的身体被凝固的水泥束缚，丝毫动弹不得。沉重的水泥导致我无法浮起来，连同油桶一起缓缓沉入海底。

水压越来越强，光线越来越弱，但并不算深，只有十米左右，很快就到底了。

刚开始时我还能憋一会，但很快就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当然海底不可能有空气，咸咸的海水顺着喉咙涌入我的肺部，致使我痛苦万分。

绝望、恐惧，一瞬间体验到人类最强烈的感情。

在黄泉路上走了一趟。

然而被呛得死去活来两分钟，身体竟然逐渐适应了。大脑慢慢冷静下来，呼吸变得有节奏，心肺一直在跳动，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在昏黑的海底，望着各种各样的鱼在眼前游来游去。几乎没有声音，十分安静祥和。

花了一些时间才接受自己没有被淹死的事实。

仔细思考一下，之前好像也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可能是太上老君龟息延寿仙丹的副作用。也可能是前段时间，那四十八位中毒身亡的神仙，他们对我的庇佑持续至今。当时连焚尸炉都烧不死我，现在海水淹不死我，似乎也很正常。

这简直就是奇迹！

我非常高兴，笑容满面，然后很快就陷入深深的绝望。

被困在海底，身体动弹不得，还死不了。

这不是比死更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