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回洛水

大骗子说赤血鳞甲在剑上，虽不可信，但琳琅还是忍不住找起来，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因为双手被束，也没办法擦眼泪，就挂着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仔细观察着剑身。

从上到下，从正到反，果然与她料想一样，完全没有赤血鳞甲的痕迹。

“你又骗人！”

魔君提起剑，转过身来：“你有何值得本君骗？不过区区一块有着零星半点医术的小石头。”

“我叫琳琅，不是什么‘区区’小石头！我是天庭的小仙石，跟随净瓶上仙治病救人。不像你，是什么魔什么君，你们魔界的都不是好人！难怪刚才被那么多人追杀呢，一定是你作恶多端，作茧自缚！”

琳琅才不接受他的诋毁呢！小石头怎么了？虽说没他一介魔君本领大，可是，就应该被瞧不起吗？

乾坤之大，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优势，就应该活出自己的姿态，为什么要相互比较，法术大的难道就应当高人一等吗？

她心中愤愤不平：在净瓶上仙的药王府修炼了几千年是真的；万千灵石只有她才能修护赤血鳞甲也是真的；刚才的摄魄读心术是真的；破锁心定魂九级咒也是真的……小石头怎么就是“区区”了？！

做魔君这么久，他还会在乎别人说自己的评价不准确？简直是幼稚到可笑！

他不想纠结于此，下了最后通牒：“你，要是不要？”

“什么？”

“你说呢？”

“要！”

“这可是你说的！”魔君单手揽过她的腰，拉她贴到自己身旁。

琳琅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你要干什么？”

魔君一手抱起她的腰：“你也不错呀，腰很细！”

然后，像卷铺盖一样地，横拎着她，走了。

“放我下来！大强盗！”

“换个称呼！”

“大骗子！这个姿势好难受！”

“再换个称呼！”

……

在一路的吵吵嚷嚷的此起彼伏声中，他们回到了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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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琳琅第一次来到除了天界、人界以外的地方，她在他的臂弯里，好奇地横着眼睛打量着一切。

比起天庭的仙气袅袅，凡界竹林的雾气氤氲，这里实在显得魔气混沌。

眼下九十九级石阶，虽然宽大，却是一路向下，极为陡峭，直通正殿之门，魔君单手拎着她稳步前行。

大殿森严赫目，一百八十根楠木立柱层层叠叠，看得琳琅头晕目眩。

“恭迎圣君回界！”众侍跪拜相迎。

魔君一言不发，径直回了自己的寝殿。

殿内的侍从恭谦地低着头，准备如往常一样，上前帮他接下披风，却见魔君的腰间好像夹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被他的披风紧紧裹着的 女人。

嗯……也不是紧紧，尚露着一只香肩。

“侍从”变成了“无所适从”，大家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进门，他就随手丢下了琳琅，对身旁吩咐道：“本君要沐浴。”

骨碌碌，骨碌碌，琳琅滚了几圈，终于挨着床榻停了下来。

“哎呦，好疼！”她蜷缩起身子，抵着榻站了起来。

门外的侍从暗暗偷笑。

她刚想发火，只见那个魔君已经怀中抱剑，倒在床上睡着了。

男子都是这么容易入睡的吗？简直没心没肺。

被这么横着抱了一路，琳琅也觉得很累，哪哪都酸疼。

忽然，她听见一阵熟悉的潺潺的水声。

在凡间的翠竹林里待了三百年，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样的水声了，仿佛当初刚下界时的凡间洛水。

她循声悄悄找过去，原来是侍从们正在为魔君做沐浴的准备。

浴池的门口有一道宽大的水帘，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琳琅见侍从们准备妥当，从水帘里全部退了出来，才小心翼翼地蹦过去。

穿过水帘，身上的披风神奇地悄然滑落，琳琅赤脚踏入这个宛如仙境的地方。

偌大一个温泉池，壁体通透，粼粼波光。虽是室内，却有一条曲折的长廊架在泉池之上，池周古藤曳紫，松柏掩映，鸟语花香，俨然世外桃源，与魔都的任何一处都风格不同。

琳琅缓缓趟进水中，那温暖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让她完全放松下来，一时忘我地徜徉其中。

她开心地在水中独自嬉戏，心里想着，要是凌霄儿也在就好了，那是她唯一的陪伴，也是她最珍惜的好姐妹。当初她们一同下界，一同坠入洛水，如今却天各一方，不知所踪。

想当年，在天庭的最后时光，净瓶上仙去往诛仙台之后，道沐上神便来到了芷蕊苑。他想亲自看到龙渊战神的孩子承其父之罪、受该尽之罚而死。

不曾料到，净瓶上仙竟然早产了。

这个他从上古就爱慕的柔弱女子，竟敢做出此般骇世的举动，斗胆私自违背天庭处罚，将小仙君投下诛仙台。

净瓶上仙是为了保护龙渊的孽种，虽然坠诛仙台九死无生，但是她仍旧心存奢望，幻想战神的子嗣能历过诛仙三劫，留续残灵。

道沐上神到底小瞧了她。

得知小仙君已诞，却被净瓶上仙私自送往诛仙台的消息，道沐上神一怒之下，拿着净瓶上仙的灵药玉瓶也赶往了诛仙台。

如果没有龙渊的出现，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怎会迟迟不愿接受自己的爱？一个只爱研习药香的深闺，又怎会和一个成天打打杀杀的战神永结同心？

虽然战神死了，小仙君也坠台了，道沐上神还是无法释怀。

她不是眼中只有丈夫和儿子、无视天庭的规矩吗？那就不要做药王世家的上仙了！就连同这上古至今所有辛苦研习的灵药也不要罢了！

他狠狠地将净瓶上仙身份的象征、也是她毕生的心血——灵药玉瓶——扔下了诛仙台。

那里面，不仅有她最珍贵的灵药玉石，也有身附赤血鳞甲的小石头琳琅，还有道沐上神当初亲手送给净瓶上仙的凌霄花。

既然不爱，为何一直用最珍贵的玉瓶装着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