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毒之风波

越修脸色一变道：“小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冷叶琳淡淡道：“从一个家仆身上掉落的，看来这东西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越修头略低了低道：“此乃鹤顶红，还是炮制过得，只消一点点，便可以叫人肠穿肚烂，莫不是有人用此来戕害小姐？”

见越修格外着急，冷叶琳忽而浅笑：“你倒不必为我心急，我见那丫鬟不是冲着我来得，不过我也得回去查看一番，若有消息，我会告知你的。”

冷叶琳想起那丫头脚步匆匆，心中顿觉不好，她转身回府，不过是午膳时分。

冷叶琳沿着回廊缓步漫行，回到房间，那丫头的去处，仿佛是老夫人的小厨房……冷叶琳思索片刻，拿出一副过去的观音画像，这本是冷叶琳还活着的时候，某天观圣通庙的杨枝观音有感，所以才落笔画了这么一副画像，如今想想，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场。

冷叶琳将画轴卷起，拿了一个檀木盒子装起来，那鹤顶红须得下在饮食或饮水之中，方不会被人发觉，冷叶琳走得快了些，总算赶在午膳之前，走到了老夫人的住处。见帘中钗光晃动，香烟袅袅，显然老夫人还在诚心礼佛，冷叶琳垂首候在一旁。

幸好老夫人上过檀香，便见到冷叶琳立在一旁，盈盈含笑道：“霜儿，怎么这个时候到奶奶这里来。”

冷叶琳将檀木盒子双手奉上：“奶奶，孙女儿画了一张杨枝观音，顿时觉得心境平和不少，便想求奶奶在佛理上指点孙女一二。”

老夫人的手在冷叶琳手上轻拍一二：“你有这份禅心很难得了，想来你久病痊愈，或许也有菩萨在暗中保佑呢。”

“奶奶，这是什么味道，别有一番清素香气。”冷叶琳轻轻一嗅，便知是老夫人常吃的素斋香气，有意一提。

“你忘了，今天是初一，奶奶一向爱吃素斋的。”老夫人携着冷叶琳在桌边坐下，此刻，桌上已经放了素蒸佛门糕、霜糖杏干、莼菜鸳鸯饺、醋醉藕夹四道小菜，香气扑鼻，半点异样也看不出来，而鹤顶红下在哪一道小菜中，根本不得而知。

忽听一旁一声轻微猫叫，冷叶琳豁然开朗，忙道：“奶奶，孙女儿有一个想法，只怕冒犯了奶奶。”

老夫人停著道：“无妨啊，霜儿，有话就和奶奶说。”“孙女儿听说，猫犬之流，一向很有灵性，今天是初一，奶奶又虔心礼佛，不如将这些素斋小菜，赏给您的饴糖吃两口吧。”

饴糖便是老夫人豢养的花斑小猫儿，冷叶琳心中有些不忍，但见老夫人连连点头：“说的也是，檀秋，把饴糖抱过来。”旁边侍立的老仆将饴糖慢慢放在一边，又取了一只碟子，每样小菜取了一点，放在饴糖嘴边。

饴糖毕竟是猫，不爱吃些素斋，冷叶琳一时有些犹豫，若是这猫不吃，她便不能揭穿二夫人的阴谋，可若是这猫吃了，它便会毙命，冷叶琳死死攒住手心，纤纤指甲简直要将掌心刻出血来。没想到饴糖排斥素斋两下，檀秋将碟子又挪了一下，饴糖反而肯吃了。

它在碟子边吃了一圈，冷叶琳这才发觉，自己手心已经覆满了冷汗，她在心中默默祝祷两句，饴糖突然凄厉地嚎叫了一声，四肢不住抽搐，从两只耳朵中流出紫黑色的血液，不停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很快，大块大块的血块呕出来，吐了一地紫黑。

那声凄哀的惨叫不绝于耳，待到消停时，饴糖已经断了气，老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檀秋慌乱道：“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冷叶琳亭亭立在一旁，眼中带泪，话音颤抖：“奶……奶奶……这是怎么了，饴糖不过是吃了点点心，怎么就会这样了。”

“对，点心！来人，查查这些点心！”老夫人过去也是执掌一府家事，这点下毒的微末伎俩又怎能逃过她的眼睛，檀秋稳了稳，朝外面道：“把小厨房的人都叫过来！再拿一支银针过来！”

老夫人这两年越发崇尚佛理，更加和善，很少有如此震怒之时，一时间，小厨房所有人纷纷列在廊下，战战兢兢。

老夫人在小菜上一扫，檀秋会意，拨取了一些菜肴，放到众人面前：“老夫人开恩，今天将这些素斋赏给你们吃。”

檀秋一步步走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正常，不少人还十分欣喜，真将这下了毒的小菜当成了赏赐。

唯有那跪在最末的桂枝，仿佛是厨房里的烧火丫头，连连摆手道：“老夫人，奴婢已经吃饱了……”

话还未说完，檀秋便将手中的碟子放回桌上：“来人，把桂枝给我拖进来！”所有人都不明白檀秋为何又将小菜放回，面面相觑，但听了吩咐，纷纷退下。

几个婆子将桂枝拖进房间，还未询问，桂枝便瞧见了地上七窍流血的饴糖，她浑身一震，止不住颤抖，连连磕头：“老夫人，我没想这么做，我真的没想这么做，都是二夫人！都是二夫人逼我的！”

冷叶琳冷声道：“真是大胆，为仆不忠，还敢攀扯二娘！”

“不是的！不是的！三小姐！真的是二夫人，二夫人和我说，只要我做成了这件事，就能把我从小厨房要过去，不用再当烧火丫头了。”

桂枝眼泪簌簌而落，她的头一下下磕下去，鲜血直流，老夫人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一抬手道：“别磕了，你说得是真的？果真是二夫人叫你这么做的？”

桂枝原本就对此事忐忑不安，当下便如竹筒倒豆子，桩桩皆说了出来：“老夫人，之前您不赞成二夫人扶正的事情，二夫人就一直恨极了您，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又听说您想让此事缓一缓，所以才想让您就这么死了，好让她无忧无虑地坐上大夫人的位置。”

冷叶琳举起绢子拭泪：“奶奶，怎么会如此，我一向以为二娘虽对我不好，但对您却极为恭敬，她怎么能想到这种恶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