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终见天日

“竟有此事？在天井处？我记得那里好像住了人的……”冷枭翰细想片刻，摇了摇头道：“罢了，爹爹今天无事，便陪你去看看。”

“爹爹英明，若是让这哭声持续下去，吓坏了人又被人胡乱传出去，那可怎么好呢？”冷叶琳处处为冷府着想这一点，倒是深得冷枭翰喜欢。

见冷枭翰出了书房，往内院走，立时有一个小厮往二夫人处报讯，冷叶琳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把这个小厮模样记在心里。

果然，等冷枭翰到了内院，二夫人已经候在一旁，一脸的委屈哀愁：“老爷，您今天怎么来了？”

冷枭翰冷笑道：“怎么，我来不得这里么？”二夫人话被堵住，狠狠剜了冷叶琳一眼，随侍在冷枭翰一侧，渐渐将冷叶琳挤在后面，哪料冷枭翰道：“霜儿，你过来，陪爹爹多走一会儿，天井哪个方位啊？”

冷叶琳快走两步，指着苏岚儿的院落道：“爹爹，就是这里，昨天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人的，只是隔着太远，没有看清楚。”

二夫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老爷，这里久未有人居住，不干不净，您还是别进去了，只怕招惹东西。”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婉转欢悦的唱词，仿佛是唱得江南胜景，十分引人入胜，冷叶琳恍然道：“二娘说这里无人居住，怎么会有人唱词呢？想来是二娘事情多，忘记了？”

二夫人不作声，冷枭翰却循着声音，步入院落之中，只见苏岚儿穿了一身干干静静的藕色衣衫，背着众人，悠然唱词。

单只看这背影，也是勾人至极，何况唱词中还带着吴侬软语，冷枭翰见惯了府中女人争奇斗艳，一时间来了个与众不同的，心中欢喜极了，上前道：“你是？”

苏岚儿回过身，她腹中胎儿已大，下跪实在不便，脸上却一副震惊模样：“老爷……老爷您怎么会来，岚儿给您请安了。”

她扶着腰肢，极为艰难地要跪下去，却被冷枭翰一下子扶住：“你这肚子……”“老爷，岚儿自从八个月前和您……”苏岚儿雪腮泛红，又羞又怯，细若蚊声：“岚儿那时便怀了身孕，只是这些日子不敢告诉您……”

冷枭翰见苏岚儿这般清秀可人的姿态，哪有不欢喜的，当下道：“快去清个大些的院子出来，安置苏姨娘。”

苏姨娘三字一出，在场的人皆都明白了冷枭翰的意思，苏岚儿有了确确实实的名分，再看阖府众人，有怨毒嫉妒的，也有羡慕的，唯有冷叶琳，真替苏岚儿高兴。二夫人脸上却没了血色，她扶正的事儿一辈子都指望不上了，却又来了个新姨娘，还是个肚子里有孩子的，叫她如何不忌惮。

二夫人心中难平，到底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当下笑盈盈走上前：“原先是姐姐的不是，治丧期间，浑忘了妹妹还住在这里，怠慢了妹妹，这次定要为妹妹安置个好地方。”

苏岚儿头低了低：“老爷，岚儿原先是大夫人的人，如今大夫人去了，岚儿只想住在大夫人一侧的院落，以表哀思。”

冷叶琳上前一步道：“爹爹，女儿在府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让苏姨娘住在娘亲的院子里也好，离女儿的住处近，女儿还能从旁照应一二。”

冷枭翰摆摆手道：“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办吧，岚儿一切吃穿用度，从我帐上拨取就是了。”苏岚儿忙点头称谢。

有了冷枭翰的关照，下人做事快了许多，不到傍晚，苏岚儿便安置在侧院之中，距离冷叶琳的小居，不过转廊便到，一切吃穿用度，过了冷叶琳的手再送进去，没有一点不符合苏岚儿的心思的。

冷叶琳有了苏岚儿来牵制二夫人，她倒可以定定心，考虑考虑晏容阙的事情了，原本按照她的设想，晏容阙应该已经落入彀中，可自那日河边相见之后，一连一月，宫中半点消息也无。

这日午后，冷叶琳有些倦怠，纤指支腮，一时睡了过去，只听一声低喝：“小姐。”

她恍然醒来，桌上多了个小纸团：“小姐所谋之事已有眉目，只是时机未到。小姐只需蛰伏待机，不必心急。”

自己现在所谋之事，无非是入宫，时机未到却又是何意？不过越修既然如此提醒，冷叶琳也心安不少，若越修背后当真是晏容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小姐！苏姨娘的肚子发作了！”一个丫头匆匆来报，冷叶琳暂时回神，她将纸团敛入袖中，淡淡道：“怎么回事？接生婆子来了么？”

“来了，都来了！可是姨娘说，一定要见小姐，不见小姐心里不安生。”丫头很有几分着急。

“无妨，我这就去看看苏姨娘。”冷叶琳随着丫头到了侧院，只听苏岚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人心中有些不忍，几个丫头抱着热水盆子来来往往，有条不紊。

冷叶琳坐在外间吃茶，婆子出门道：“小姐，苏姨娘身子有些虚弱，使不上力气，郎中说，可以先用上参片，您看呢？”

冷叶琳冷声道：“我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哪里能在这样的事上下主意，必得听郎中的。”

那婆子连声称是，又回到产房之中，冷叶琳深知，苏岚儿正是危机时刻，可她绝不能在这儿落了错漏，给人话柄，苏岚儿能活着固然很好，若真是不幸，她也不能任由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也不知苏岚儿惨呼了多久，只听一声清亮的啼哭声，婆子叫道：“生了，苏姨娘生了，还是个男丁啊！”

一时间冷叶琳百感交集，将杯盏轻轻放在桌上，对屋里伺候的丫头道：“快去通知爹爹。”

又对产房里面道：“姨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