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良心

凌丁不喝，开门见山道：“官人，一堂课半个时辰，祖传秘方，所以不能按卜卦的方式算，这得两贯钱。”

赵彦倒在椅背上，头仰起，声音散散的，像是喝醉了一样：“一贯。”

“为什么？”

“你价格随意波动，我怎么敢？”

“不算波动，是打折，打折！”

“那万一你哪天又打折呢？”

“那您先看了这个再说吧。”凌丁把记事本推过去。

赵彦拿过一看，瞬时有点懵了。

本子上的是一个大大的圆圆的星盘，底色为浅浅的灰色，圆周为十二宫，每个宫位上标着不同星座。

每个宫位每个星座之间各种连线，线上又标记着“上升”、“太阳”、“月亮”等字眼。

整个一眼看去，就是五花八门密密麻麻，但细细钻研，又似各有玄机，因为不同线的不同段位，还有红的黑的蓝的绿的等墨点。

赵彦看的时候，凌丁也观察着他的表情，觉着他应该是被吸引到了，才说：“这是我的个人星盘，也相当于是隐私了，但好在您不懂，所以不妨给您看。”

说着将那页纸撕下，这其实并不是她的个人星盘，她就是比照着一通乱点，神似形似，无所谓。

“这个送给你作参考，以示我的诚意，也可当作小试牛刀。大官人，这下两贯钱值了吗？”

“嗯。”赵彦点点头，他确实是被星盘上那一通乱点的东西整得不明不白，不过，这不重要。

他把那页纸揣好，也顺便观察一下凌丁的表情。凌丁泰山自若，见不着半点心虚。

“可以，两贯。”

“那开始吧。”

“暂时不用，把你的东西收好。”赵彦把记事本丢过去，也顺手丢过去一枚钱：“这是定金，择日我会再约你。”

凌丁看着桌上那枚钱，心头一万支草船借箭。

就尼玛一文？？

她收拾打扮跑一趟就特么一文？？

赵彦道：“星盘我确实看不懂，但你小试的那牛刀，对我而言也只值一文。”

凌丁非常克制地合了一下眼睛：“择日是何日？”

赵彦仰头想了想，还是懒懒散散的：“三五天吧，也不一定。”

听到这，凌丁好像是想打人了，面目黑得就像一坨碳。

赵彦还在说：“你这东西是稀奇，但我暂时还辨别不出高低，也保不齐别人也会知道，更何况你上次无缘无故地还突然降了一文钱，所以我也就有理由怀疑，你给别人开一堂课，会比我这堂课的价格低，甚至是少一半。”

凌丁又克制地闭了一下眼睛：“赵大官人，以后请您不要再说那一文钱的事了，我现在对‘一文’这两个字过敏。”

“好，不说。”赵彦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今日劳你跑一趟，咱们算是扯平了。”

“别，您今日这一文算定金，上次那一文我现在就给您补上。”凌丁揣好钱，气归气，但也不在这一文钱上较真，怎么也要把这人套牢了再说。

“我也不给你重新算，就接着上次的说吧。您是商人是吧？对瓦肆的生意有兴趣是么？上次我说的要给你指个好位置，这次就直接告诉你。

就在我摊位旁边的戏台子，你可以去把它盘下来。宅务是临安府的野副尉，我跟他打过交道，可以引荐给你，出个好价格。”

凌丁打算一步步引诱赵彦，她看得出赵彦肯定是个商人，这年头也只有商人才能活得像他那么悠哉游哉，只是还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意而已。

先忽悠赵彦盘下那个戏台子，台子盘下之后，怎么也要开张干活吧，所以就还是得需要杂艺。

这就跟现代的转租门面一样，家具家电货物商品一并转租，那么玉书和玉米，就得被赵彦买去。

跟他几次接触，虽然这人抠，但不残暴，面相也不错，不像吴窃和熊铁那么变态，玉书和玉米跟着他，应该是能缓和一阵子的。

现在凌丁还是不敢用自己的首饰去买人，买了过后她就真的是穷得叮当响了，本以为今天接个私单，会小赚一笔，不想还是一文钱。

赵彦道：“那个戏台子啊？你让我去拿孩子赚钱，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哟！还是头一次听见！

凌丁不由觑了觑赵彦的神色，发现他虽然说出了“良心”二字，但神色非常冰冷，想必也就随口一说，心中没有慈悲的。

凌丁道：“那个台子主要是风水好，你也不一定非得做杂艺表演呀，让他们唱歌、跳舞，不比什么都强？”

“唱歌？跳舞？”赵彦手扫一下这满屋子的风情：“能比得上这吗？”

凌丁有点语塞，她知道自己说的东西比较牵强，也就算了，说多了反而此地无银，就收拾东西要走，道：

“那看你吧，反正我不欠你了，以后别再拿那一文钱说事了。”

走到门口，她扭身问：“对了，三五天是多久？三天还是五天？你最好给我个明确时间，我怕我那天有事出去了。”

意思就是怕那天被别人约走了，这么说以显示自己私单多，很忙。

赵彦还是坐着，开始倒酒了，并没有被凌丁那话受到影响。

“三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址。”

“行！”凌丁又走，拉门时间，又扭身说：“下次希望您能把全款付全。”

赵彦悠悠喝下那杯酒：“没问题，但是你得答应我，在跟我合作期间，这些东西不能给别人看见。”

“可我是靠这个为生的！”

“两贯钱，够你算多少个人了？就凭你现在的生意，要算多长时间？当是我承包了你这段时间的。”

凌丁想了想，这么算下来也是，反正她也没什么私单接，哼笑道：“原来，您有观察我呀？”

赵彦终于跟她直白地对视着：“不然呢？”

“那我这一个月内也是不能接私单？”

“没错，星座知识不能给别人讲。”

“那我摆摊生意做什么？”

“继续算你那塔罗牌吧。”

“可是我该怎么相信你？万一你到时毁单呢？”就给了一文钱，就想把什么都谈拢？

凌丁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