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走他乡

学校里依旧弥漫着惊悚的气氛，谁也没心思上课，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学生的饭缸都是放在宿舍里的，要吃午饭前，得先回宿舍拿饭缸，于波肯定也会回宿舍。

于波家是县城的，完全可以和林楚微一样走读，他是为了摆脱家里的管束，才住校的。

我跑回宿舍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回来，就悄悄躲在了门后面，不一会宿舍里的其他人一起回来了，于波也在其中。

大家一进门，我就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顺手插上了门栓。

众人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是我，都觉得气氛有些异样。

于波一见我，就说道：你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又琢磨着偷东西是吧？

本来我第一次发狠心报仇，心里头没底，有点慌，但听了这句话后，我意志坚定了，什么都不想，今天一定要于波好看。

我没有回应于波的挑衅，直接从腰后面抽出三棱锥，一个健步蹿上去，照着于波的脸就扎。

当时于波正站在他的床铺旁边，他睡上铺，见我猛然冲上来，吓了一跳，急忙躲我刺过去的三棱锥。

头是躲过去了，但耳朵没有，他的左耳被我的三棱锥刺透，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他耳朵钉在了木床柱子上，扎进去半寸多深。

于波嗷的一声惨叫，都没人声了，想挣脱三棱锥，结果稍微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血！顺着于波的脖子流进了衣领子里。

我一手按住三棱锥，和于波面对面站着，于波想伸手去拔三棱锥，被我一句：敢动一动，我就攮死你！他吓得缩回了手。

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吓蒙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也没见我发过狠，一个敢上来劝的人都没有。

我对于波说道：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于波知道我说的不是昨天人防门口的事情，他也不敢再提那事，因为这种事没被抓住现行，再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人觉得他这人猥琐。

他已经被我吓破了胆，哭声说道：我是故意冤枉你的，我没看见你偷刘老师东西，子君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冲动……

我问道：你为什么冤枉我？

于波带着哭腔说道：我喜欢林楚微，我偷了她一个日记本，她在日记里写过喜欢你，我就很恨你，这才做了错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一听他竟偷过林楚微日记本，怒道：原来真小偷是你，日记本都敢偷？

说话间，我用手弹了一下三棱锥的手柄，扎进木头里的三棱锥嗡嗡震动起来，疼的于波连声惨叫。

我问他：林楚微的日记本在哪？

于波哭着说：在我箱子里。

我用脚把于波的箱子从床底下钩出来，一脚踢来，从几件衣服下面搜出了日记本。

我吩咐他说：你喊‘我是偷日记本的小偷！’给我喊十遍！

于波老老实实的喊了十遍，喊完后，我心里一口气才算消了点，把三棱锥从木床上拔了下来，把于波的耳朵扯裂了，疼的于波又是一声惨叫。

于波已经被我吓怂了，能自由行动后第一件事就是从行李箱里拽出卫生纸，擦拭耳朵上的血，那时候的卫生纸是红色的，很少有白色的，沾上血后也看不出来。

气出了以后，我才意识到这场祸闯的不小。

我拿起林楚微的日记本装进书包，急忙跑出宿舍，翻墙出了学校。

我要找到林楚微，把日记本还给她，她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于是我跑到新华书店后面的家属院里，坐在花池子边上等她。

不大一会，林楚微推着自行车出了自家门，我小声叫住了她。

林楚微一见是我，没敢下车打招呼，怕她家里人看见，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我便跟了出去。

她引我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林楚微听，只隐瞒了她在日记里对我有好感的那一节，毕竟有些尴尬。

讲完后，我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气不过，一冲动用刀把于波的耳朵给干废了，耳朵应该是补不起来了，以后他就是一只耳了。

尽管林楚微昨天还说要拿硫酸泼于波，那只是她的气话，真让于波站在她面前，让她泼她也下不去手。

我以为林楚微会嗔怪我和那些小痞子一样用刀伤人，就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很粗野吧？

没想到林楚微说了一句让我铭记终生的话：刀是一种态度！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还得感谢你给我追回日记本呢！于波简直就是个变态！

我连忙摆手，那意思说谢就见外了。

她继续说道：不过，你得出去躲躲，于波家里势力很大，能调动一个县城的力量来抓你，要被抓住的话，弄不好你得进去个一年半载，背上个劳改的名，得不偿失，你外地有什么亲戚吗？

我摇了摇头。

林楚微说：没有亲戚的话，那你只能在外流浪段时间了，巢泽县你是不能呆了，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我想了想，也只有先逃亡一段时间了，就说道：那我这就去火车站，坐车走。

林楚微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不好意思说没钱，但事实确实没钱，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

林楚微见我沉默不语，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蹬上自行车，匆匆跑回了家里，几分钟后又骑了回来。

一见面，她塞给我一个帆布书包，书包里有一沓粮票、八十块钱、一包钙奶饼干还有一本书。

当时我们家一年的总收入才三百来块钱，我感觉八十块钱实在太多了，就说道：用不了这么多钱，能买张车票，够我几天饭钱就行，我出去后会找个活儿干的。

她说：穷家富路，多拿点钱没坏处。

又说道：那一百斤粮票，一个人在外面，用的着。饼干在路上吃，别饿着。那本宋词三百首，送给你，记得要看看四十六页第九行那句词。

我感觉到了林楚微目光里的深情，一辈子忘不了那一刻。

当时国家虽己决定废除粮票，但各省仍然在用，很多地方没粮票不行的。

林楚微把钱塞进我口袋后说道：走，我送你去火车站坐车，下午两点多有辆过路火车。

我不想让一个女孩带着我，便蹬上了林楚微的车，载着林楚微一路往巢泽火车站骑去。

路上我俩聊了很多很多，她在后座上一直抓着我衣服，让我心里砰砰直跳，虽然在逃亡，却感觉幸福无比，一点也不觉得累。

而且感觉路上时光太短了，没一会就到了。

林楚微到站台送我，知道我中午没吃饭，撕开了那包钙奶饼干，那是我第一次吃钙奶饼干，其甜蜜远超我的想象。

她柔声说道：安顿下来给我写信！

我眼里含着泪珠点了点头，对她说：如果得便，去给我爸说一声。

她说道：我会去的！

不一会，火车来了，目送她走远，我才上了火车。

在火车上，我翻开那本宋词三百首，找到四十六页第九行，瞬间把我感动哭了！

      那句词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天亮时分，我到了淞海市，这是一座沿海城市。

在火车上，我心思迷乱，毫无睡意，到淞海站时见很多人躺在长椅上睡觉，困意很快袭来。

我也找了个长椅，躺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肚子很饿，准备去买点吃的，一摸口袋，心头一惊。

口袋己经被划开，里面的钱、粮票通通没了，我猛然意识到，这是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