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男友的头颅

我努力想睁开眼，两年前跟着阿容去溪头村时，我们也穿过了一片峡谷，但是到峡谷之前的路并没有那么难走，我还记得峡谷前方有一片牛头桩，阿容说那是他们村里祭祀的地方……

此时，殷念窈拉着我手腕的手忽然一紧。

“殷姐姐？怎么了？”

我狐疑看向她，便看见她紧盯着前方，眼神分外凝重。

顺着她目光看去，我只觉得脊背发寒！

面前是一大片木桩，记忆中上面应该放满了牛的头骨，可现在那片庄子上却挂满了人头！

木桩下的土地都已经被染成暗红色，一颗颗人头睁着眼直勾勾看向我。

看清摆在最前面的那颗头颅，我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

那颗头颅有一双对我来说异常熟悉的凤眸，只是此时那双眼睛看着我时里面充斥的不再是温柔沉静，像蒙上了一层阴翳，只有阴森怨毒的不甘与戾气。

“啊——！”

我猛地一声惨叫，脸色顿时煞白。

我凄厉的尖叫在这儿幽深密布的深林中格外突兀。

刚刚还仅剩一点的太阳光亮不知何时也被更加浓重的雾气遮蔽，雾气中的红色斑点飘飘浮浮，我的鼻尖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无力地栽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向后退去。

这是不应该的。

我浑身上下都在发着颤。

我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不应该。

是这颗头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是他的眼神不应该如此的扭曲恶毒。

无数颗死人的头颅不至于让我如此崩溃，几近声音都带着哭腔。

只是因为众多头颅中唯一在木桩最显眼位置挂着的那颗头颅长相过分眼熟。

“你不要过来……”

我实在觉得荒谬，我和男朋友分手两年半，从此再没有见过面。

我一度认为他是一个顶级大渣男，才会只一个电话就将我甩了，去和他心爱的苗族姑娘在一起，弃我如敝履。

可直到数天前那封突如其来的信到来，我才发现这件事真的是疑点重重，因为我发现阿容失踪了。

我自来就是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女孩儿，于是我想，我一定要找到阿容，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什么当年要抛弃我，哪怕他到我面前告诉我对我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难以释怀。

大概是因为他还欠我一句解释，解释他的不告而别，解释他的始乱终弃。

可惜现在一切都没用了，因为阿容已经死了。

我曾无数次想过再次和阿容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从未想过会是今天这样，那颗阿容仅剩的一颗头颅端端正正挂在最粗壮的木桩子上，肤色青紫惨白，眼神直勾勾看着我，像是幽怨又似质疑。

质疑我为什么不去找他，不救救他。

我一摸脸颊才感触到一片冰凉的水渍，不知何时我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声带哽咽。

“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是对不起没能救下他，还是在他死无全尸时我正在和闺蜜抱怨写毕业论文真难，偶尔脑海中想起曾经的前男友，笑说以那个渣男的高智商写毕业论文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阿容是一个理工科学霸，计算机系专业，当年就在他们系里时时位列第一名的好成绩，可惜他大学没能毕业，因为自从和我打过那通分手电话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见到阿容了。

只是在那个时候我和闺蜜谈论阿荣，也像是在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也只留下了一点印象。

应当是愧疚吧？

我这个念头升起时有一瞬间的疑惑，就像是不理解这种情绪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视线突然恍惚。

我记忆中本该温和含笑的面容，此时看我的眼神满是怨毒和不甘。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头颅，竟然张口说起了话。

“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阿容的声音再不复曾经的那般温柔沙哑，此时充满了刻骨而又凄厉的尖锐。

他就这样质疑着我，质疑着我的自私，让我羞愧的体无完肤。

“舒佳！舒佳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被幻觉迷惑！”

耳边响起殷念窈关心的叫喊声，我突然回过神，才发现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的手依旧被殷念窈紧紧的攥着，我无力跪倒在地，她小心的将我扶起。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一出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殷念窈的语气淡淡的，但眉头紧锁，莫名透着一股凝重感。

“应该是刚刚的那些头颅，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头颅出现？溪头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殷念窈第一次对自己前往溪头村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我的视线缓了缓，观察周围的景色。

刚刚那些清一色的头颅依旧被摆放在木桩子上，木桩子下的土壤被浸染成红色，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儿。

殷念窈的脸上也有些惨白，可能是刚刚的那幅画面，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只是她比我懂得多些，因此并没有去刻意的观察头颅，所以陷入幻觉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向殷念窈解释。

“殷姐姐，两年前我和阿容到这里来时，他告诉我这里的木桩子是村里人用来祭祀用的，上面放的都是牛头，我在两年前来这里时看到的也是这样，只是……”

我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些牛头骨全都变成了人头，而这些人的头颅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件事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殷念窈告诉我，有无数人都想找到溪头村，可几乎没有人能回去。

我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些木桩上还渗着血的新鲜头颅，怕就是那些有去无还的人的头颅吧。

胃里下意识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呕……！”

我连忙弯着腰捂住嘴，强忍住了这种生理反应，一时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我再也不敢看木桩上那些头颅了。

尤其是属于阿容的那颗头颅。

我现在也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我还没找到他呢，他就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殷念窈像是意识到我脸色实在太过难看。

语气尤带着关心。

“舒佳，你还好吗？”

“没事，谢谢殷姐姐的关心，我……我只是有些被吓到……”

但是我没有向殷念窈解释，我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我只是朝她摇了摇头，试图在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可是这实在太勉强了，我直觉我露出的那抹笑僵硬而又别扭。

殷念窈听了我的回答，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面对这般血腥的场景，普通人害怕些都是正常的，缓过这个适应期就好了。